美术与设计 大众 文 艺 拙规矩于方圆，鄙精研于彩绘 谈八大山人花鸟画之 “ 趣” 张竞研 (苏州大学艺术学院 江苏苏州 2 1 5 0 0 0) 摘要 ：本文试 图从朱耷绘画中的形似与不似性来阐释其花乌画 中的 “ 趣 ”。八 大山人 的绘 画在 中国写意画史上独树一帜。他笔下的 艺术形象大都奇特、怪诞、阴冷之气逼人 ，正是这种漫画式的幽默形 式，给八大山人的作品注入 了很多 趣味性。本文借鉴古往今来世人研 究其绘画的方向和结果做研究和探求， 从八大山人的 自身的经历和社 会影响着手，从他绘画形象的趣味性入手来探究八大绘画的独树一 帜 。 关键 词 ：八 大山人 ；花鸟画；形似 ；形不似 ；趣 一 、八大山人花鸟画创作的主要特点及形成原因 公元1 6 4 4 年明朝灭亡，朱耷时年十九，不久父亲去世，内心 极度忧郁、悲愤 ，特殊的身世和所处亡国之时，天下动乱 ，民不 聊生，使他 的画作不能像其他画家那样直抒胸臆，隐晦在其描绘 的形象之中。 时代 的印记在八大山人的画中很明显得展示出来，异于常人 的花鸟画鹌鹑、水鸭和孔雀等，在他的画笔下 皆与众不同， 眼睛 向上翻 ，以略微恐怖的白眼代替，会翻 白眼瞪人 。他的绘画 中几乎没有背景，感觉有些事物就是悬空的，比如他笔下 的鱼 类，似乎不是在水中游，而是悬空挂着 。比如 鹌鹑图，鹌鹁 给人一种不屑于旁人的存在 的感觉，形象怪异，又带着不凡的气 势。 二、八大山人花鸟画的意趣与气韵 1 八大 山人推崇意趣 八大 山人推崇文人画与笔墨意趣，对 院体画不满 ，认 为循 规蹈矩 的绘画不能表达 “ 气韵”。 他反对墨守成规，推崇文人 画，喜欢通过笔墨表现 内心，这从他的花鸟画中可以清楚的看出 来，看到 “ 气韵” “ 神韵”的重要性，他主张意在笔先，认为画 家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并不要求形体非常标准，精致，反对画工 画法，主张 自由抒发，笔墨酣畅淋漓，构成简练有趣，大胆落笔 用笔精到。他 的绘画颠覆了以往 的绘画的形式 ，既揭示了对象的 生命本质 ，又显露出了画者 的内心所向。八大 山人画动物 ，完全 不像之前宋代工笔花匠的精雕细琢，他笔下的动物似 乎更加灵 活，用笔也灵活多变 ，不加 以赋色，反而使形象更加轻巧。吴昌 硕的 手稿别存诗 中有一首长歌，评论八大 山人 “ 八大山人 用墨苍润，笔如金刚杵 ，神化奇变，不可仿佛 ”八大简而有力 的艺术话语，是他用整个生命提炼出来的，最终开辟 了一条新的 艺术道路。 2 八大 山人 的花鸟画追求形似与气韵 八大 山人提倡 “ 古画画意不画形”，崇尚 “ 气韵生动 为首， 应物象形为次。”这些在他的 鹌鹑图 孔雀竹石 图 孤禽 图等具体作品中都有体现。我们 以其 荷石水禽图为例分析 其绘画中的趣味形韵：画面的焦点聚集在两只水鸭身上，一浓一 淡，立于顽石之上， 目瞪 口呆。水鸭的身体形象上刻画较简单， 对水鸭的眼睛却刻画很独特 ：表现 出翻自眼的感觉。他笔下的禽 鸟眼睛往往很大，一种瞪着眼睛怒 目而视 的情态 ，这种禽鸟的样 子变形成了一种符号，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表现其 内心 的对社会的 控诉 ，仿佛就是他翻着 白眼在看这个世界 ，仿佛告诉观者，世道 如此黑暗，不如抬眼望青天。八大 山人最痛恨没有气节的官僚， 得知官僚家中有孔雀、名花，就有感而发，完成了 孔雀图轴 这一幅画，图中孔雀站在危石上，漫画式的孔雀很滑稽 ，尾巴上 只有三根羽毛，好像官员头顶的顶戴上的花翎，极尽夸张变形， 用此来讽刺那些贪官，孔雀的形象也很丑陋，并没有我们印象中 的孔雀应该有的富贵之气。画面构图十分奇险，墨竹有竹叶而没 有竹节，笔墨功力气绝 ，令人不禁拍掌称绝。 的，准确的形体，再精彩的明暗，再绚丽的色彩也是空中楼阁， 没有依附的对象。 ( 4 )明暗、色彩关系 画明暗、色彩关系时也要同时画 。虽然作画对象是一个一个 的，但在我们的画面上，它们形的分界已经消失，只存在明暗、 色彩关系。我们不要分开去看它们，而要做为一个整体去对待。 如上明暗时，要画暗部，各个物体的暗部一块儿画，这样一是有 比较，二是整体。不要逮着一个物体一气画完，其他画面部分还 是空白。这样的画面思路混乱，容易产生 “ 灰、脏、乱、花”等 毛病。处理 明暗、色彩关系时，是最能体现整体能力的地方 。 ( 5 )细节刻画 细节是整体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细节，整体也只是一个大 框架，没有具体内容。但细节刻画不是局部的简单相加，而是有 选择，有取舍，服务于整体效果的有机地组合 。 ( 6 )整理 画面 画面是一个局部一个局部画的，很容易陷入局部而乎视整 体。这时就要回到整体，调整画面的整体关系、明暗关系、虚实 关系、色彩关系、空间关系、节奏关系等等。以整体为准则，需 要增强的地方做加法，需要减弱的地方做减法。这是做画时最关 键的一步。而我们很 多同学恰恰没有认识到 。只是一味地 “ 作 画”，而乎视了作画的真正 目的。 四、融会贯通，提高整体能力 大师之所 以成为大师 ，不是头脑 比我们先进 多少，刻画能力 比我们强多少，而是有着高明的处理各种关系的能力。他们作画 时有能力，更有魄力；能深入画面，也能跳出画面。罗丹在创作 雕塑 巴尔扎克纪念像时，为了整体效果，把雕像 的手砍 了下 来。整个雕像除了巴尔扎克硕大的头部外 ，其他地方全都隐藏在 宽大的睡袍 中，使雕像整体而生动，给人留下丰富想象空间的同 时，突 出了重点表现对象 。正象罗丹 自己所说： “ 巴尔扎克纪 念像是我一生中创作的顶峰，是我全部生命奋斗的成果 ，是我 们美学原理的集中体现。” 正确理解与掌握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对于实践具有非常重要 的指导意义。整体意识的培养是漫长的，只有在作画过程 中不断 实践，反复检验，才能树立科学的思维方式和全面的观察方法 ， 才能培养出整体的作画技能，才能正确地解决问题。培养学生整 体的思维方式和 良好的艺术感受，才是美术教学的根本任务。 1 1 9 大众文 艺 美术与设计 八大 山人 的花 鸟画之 “ 趣 ”，并不是简单 的为了得 到绘画 效果而表现出来的，在欣赏品味他笔下花鸟的趣味之时，更多的 能感受他对时代的批判和对 自己命运的叹息。这些看似毫无根据 一 样的滑稽，似乎是为 了取得某种效果而表现出来的趣味性 ，其 实 “ 趣”的本身之下更多的是抒发内心感受，揭露本质现象 ，八 大笔下的面貌怪异的花 、鸟、鱼，到了晚年并不只是反映社会情 绪，当然也有真诚对待 自然以及 自己的艺术 ，他奇崛的构图样式 与怪异的形象特征，只是表达方式上的个性化，以幽默的，漫画 式的，有趣味的符号，来唤起读者的参与。 三、通过 比较分析八大山人花乌画的形似 与神似 1 与黄荃绘画比较 作为宫廷画师的黄筌 ，从特定的为宫廷服务的角度来说 ， 要使蜀主欢悦是十分重要 的。对于装饰绘画来说 ，必须要有祥 瑞气、富贵意。黄筌最著名的绘 画莫过于 写生珍禽 图 ( 图 八 )，这幅绘画用极其精细 的笔法画 出2 4 个珍禽 ，包括 ：鸟、 虫、乌龟等 。每一个动物不管大小都极其细致，赋予了一种 富贵 的感觉，加上细腻的笔法，画中的所有生物都是极具写实，给人 栩栩如生之感，造型准确、严谨，特征鲜明。宋徽宗赵佶喜欢画 祥瑞之物，黄筌笔下的这些小生物大多也有祥瑞之意，列入这幅 画中的乌龟 ，有大有小，古代祥瑞之物中的龟分为好几种 ，龟代 表长寿，具有吉祥 的意义 。黄筌的画中出现 了很多种灵物 。但是 八大山人摒弃这种画工似的画风 ，对 宫廷之气也是很摒弃的，一 反黄家气派 ，所以他的用笔是豪放的，他不会像宋徽宗，黄筌那 样选择锦鸡 、龟、龙、鹤等富贵形象 ，他选取的是毫不起眼的乌 鸦、鹌鹁、奇怪的鱼等这些生物 ，就算是诸如孔雀 ，这种在世人 眼中很漂亮的生物，八大也会 用他 风格独特 的艺术语 言表现 出 来，取材的独特也能看 出八大山人所处的环境和 内心的不平， 再 加之由于黄筌所处环境与八大山人所处 的环境迥异，所以在表现 手法上也完全不同，黄筌采用的是极尽细致的画风，这和他所处 的优越的宫廷环境是分不开的，而八大 山人历经坎坷 ，不安于现 实，对社会的反感早就他的豪放不羁的画风。 2 与宋徽宗绘画比较 宋徽宗笔下 的鸟类精致 富贵 ，这与其 自身身份 ，所处 的生 活环境也有很大联系 ，宋徽宗时代 ，宫廷画匠比比皆是，都是受 其影响，他们笔下的形象都真实富贵，而他画笔下的动物也都是 精雕细琢，设色艳丽豪华，完全呈现一种皇室的感觉，题材也都 往往比较固定，跳不出皇室 的那种环境。就如 芙蓉锦鸡图一 样，都是围绕着宫廷所展开的绘画，寓意着吉祥富贵，和宫廷的 氛围融合在一起。然而朱耷 ，他 自身的经历和所处的社会环境没 法带给他祥瑞之气，他的画中也不可能出现像赵佶画中的富贵高 雅的形象，所 以他的画多了一分 自由，多了一分怪异，多了一分 无奈，多了一分无法排解的忧愁，他的画中的事物不会那么高高 在上，不会那 么富丽堂皇，只是表达他内心的情感，朴素纯朴， 当我们看遍了那种黄筌式，宋徽宗式的精致富贵花鸟画后，再看 八大山人的花鸟画，我们反而眼前一亮，更加欣赏八大山人花鸟 画的与众不同，画面犹如漫画式的趣味，透过表面揣测其画的本 质 ，值得品味，八大山人开创别的画家做不到的风格，这就是成 功 。 四、八大山人绘画中的 “ 笔墨意趣 ”对后世的影响 1 受八大 山人绘画影响的艺术大师 同时代的石涛 ，对八大的绘画极力推崇 ，也与他合作过不止 一 幅画。石涛号苦瓜和尚，身世经历和八大山人有所相似 ，所以 他们的绘画技法也有所相似。当时国破家亡，明朝灭亡，父亲被 捉杀，石涛颠沛流离，曾削发为僧，到晚年才定居于扬州。他的 内心是痛苦 的，所 以笔墨中包含着淡淡 的苦涩 ，正如他称 自己为 1己口 苦瓜和尚一样，有着苦味。他提倡师法 自然 ，提倡一种超凡脱俗 的境界，其绘画在一定程度上汲取了八大山人画风的营养。 近 代以来的国画艺术大师齐 白石、潘天寿 、张大干 、徐 悲 鸿、黄宾虹、李苦禅等 ，也都 曾受到八大山人艺术风格的熏陶。 齐白石是对八大山人绘画有所继承的艺术家之一。齐白石最 擅长画虾，他笔下 的虾活灵活现 ，仿佛在纸上游动一般，造型简 练生动 。他师法八大山人 ，主张艺术 “ 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为 现代绘画史创造出了一个新的质朴生动的艺术天地。9 1 岁的齐 白 石曾在 自己一幅 梨的作品中题日： “ 此 白石四十后之作 ，白 石与雪个同肝胆，不学而似，此天地鬼神能洞鉴者 ，后世有聪明 人必谓 白石非妄语 。”这可 以看 出，齐 白石强调 的是八大山人和 他在精神上的共鸣。 2 八大山人画风的现代启示 八大山人绘画中的不似性不是随意的，而是独特理想追求的 有意变形。他们的画 “ 怪 ”在花鸟造型奇怪 诡异，本该是美好的 事物 ，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例如他笔下的鸟的眼睛与众 不同，鹌鹑都是翻着 白眼，孔雀像落汤鸡，形象丑陋 ，鱼儿不在 水里游 ，鸟儿不在天上飞，树木都是枯木，残荷孤石他颠覆 了世人对 “ 美 ”的感受，以另类 的形式表现出不一样 的 “ 美 ”这 种幽默之中透露出一丝苦涩之感 ，趣味中又流露出一丝怪诞 的讽 刺。 现代很多人受到八大的影响会一味地去追求画的随意，这是 对八大 山人绘画的误解。八大山人的绘 画看似简笔泼墨，但其实 都是很讲究的，每一笔都包含着 自身的笔墨韵味 ，我不应该只看 到他表面的墨法，而忽略他绘画的深层意义，如果一味地模仿 ， 反而会陷入呆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