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态社会主义的资本逻辑批判随着生态环境问题的日益突出，生态社会主义的研究引起了普遍的关注和广泛的兴趣。在谈论生态社会主义时，首先要注意到的就是，生态社会主义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学术流派，而是一种思想潮流、一场社会运动。英国学者大卫佩珀对生态社会主义给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概括，“生态社会主义是对环境主义进行社会主义分析和应对的一种激进的、以人类为中心的（而不是生态中心主义的）应用。”（薛晓源、李惠斌主编生态文明研究前沿报告，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79页）其代表人物众多在发展的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理论形态，甚至优劣理论观点完全冲突，因此，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厘清生态社会主义的最基本、最核心的理念，也就是说这些思想、这些思想家为什么被称为生态社会主义思想或生态社会主义者的哪些是其所是的东西是什么。我想，其中有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他们都对以资本逻辑为具体表征的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了批判，明确提出了只有走向社会主义才能真正解决资本主义面临的生态危机。因此本文拟就生态社会主义的资本逻辑批判进行深入分析，以便更好地把握生态社会主义的理论主旨，厘清它与马克思资本逻辑批判之间的关系。一、生态社会主义资本逻辑批判的基本理路日本学者岩佐茂也认为资本主义和生态社会主义的对立就是资本的逻辑和生活的逻辑的对立。资本主义服从的资本逻辑追求利润最大化；为了实现利润这个最高和根本的目的，资本势必要不惜牺牲人的全面性、环境等为代价。生态社会主义要求废除以获得利润为目的的并主导整个生产的资本的逻辑。资本逻辑不仅造成了资本主义一国或一地区的生态危机，而且，由于全球生态系统本身的一体化，特别是随着资本在全球范围内的逐利活动，生态危机已经成为全球性的一种危机。生态社会主义超越生态主义的一个重要观点就是他们已经意识到生态危机的产生不是源于现代科学技术为代表的新生产力造成的。而是这种生产力的资本主义应用。大卫佩珀指出，后现代主义政治学和深生态学等的缺陷在于反对资本主义生产力而不反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生态危机的原因就在资本主义积累的逻辑之中，资本要追逐利润的最大化，就要求生产、市场和消费的不断扩大，在生产和消费扩大的前提下，必然会对资源产生更大的消耗，产生出更多的环境垃圾，对生态造成危害。而资本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本质决定了它宁可牺牲环境也不会放松自身对利润的追求。许多生态社会主义特别是安德烈高兹也承认技术和资本主义制度对人的奴役，但并未停留于此，而是进一步深入到了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因为技术不过是资本主义维护统治的工具，作为工具本身并不是最为根本的存在，而不论是技术还是制度，都受到资本积累和追求利润的本性的控制。从资本主义的发展中，我们不难看出资本主义制度内部的每一个变革无不是从根本上为资本追求尽可能多的利润这一根本目的服务的，包括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他们承认资本对工人的剥削，并且认为这种剥削是不合理的。但对于如何消除这种剥削，提出的思路是有趣的。他说：“正是在生产的地方，工人最直接地受资本的专制主义并享有他们在社会上的从属地位的直接经验；正是在那里，资本通过劳动分工的方法，使它本身生产出它以后能在社会中进行统治的、分解的、分子化的和蒙受耻辱的人。”生态是资本积累的物质先决条件。资本的生产必然破坏生态，资本逻辑无法解决生态问题及与这些生态问题密切相关的全面的社会危机。所有生产都是破坏性的，但只要这种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是可逆的，那么“这种破坏恰恰是生产的条件”。高兹认为因为资本追求利润的无限性与自然生态承受能力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无法克服，即资本和生态之间的矛盾是无法克服的。不仅生态因素在经济危机中起着决定性作用，而且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都被生态危机所激化。当代资本主义的危机从本质上说是生态危机。生态社会主义虽然没有没从根本否定经济危机的存在，但经济危机无论是从的地位还是从作用上都是从属于生态危机的。1、资本逻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实质2、资本逻辑的当代表征生态危机随着资本有机构成的不断提高，获取等量的剩余价值要比以前付出更多的不变资本，这就使得资本增殖所要耗费的原料、资源又不断增加的趋势，如果要获得更多的剩余价值，就要付出更多的资源、原料。因此，只要资本逻辑还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逻辑，只要资本存在，对资本追求增殖的本性就无法改变。因此，生态社会主义者所设想的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通过不断的改造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方案注定是行不通的。生态社会主义的一个基本的假设前提是：资本主义国家是理性的，他是代表全体人民意志的，因此，当资本追求利润的逻辑危及生态安全，甚至危及人生生存的时候，资本必然会通过对自身的限制而达到资本和自然之间的某种程度上的和解。而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现实则明白无误的证伪了这一点。当代资本主义根本无法有效地限制资本的扩展逻辑，资本主义的山清水秀是通过资本的全球化的流动而转嫁生态危机来实现的。只要看看当今世界发展中国家严重的生态问题的根源就非常清楚了。用生态社会主义的术语来说，通过生态殖民主义，暂时的转嫁了危机，但人类共有一个地球，蝴蝶效应使得发达国家在大量产业，尤其是高污染产能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之后，自身依然要成为生态问题的共同受害者，并不能幸免。全球变暖等生态问题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3、资本逻辑如何超越走向生态社会主义生态社会主义者的一个基本共识就是：在资本主义内部，资本和生态无法实现一种平衡。德国生态社会主义者萨拉萨卡，布鲁诺科恩认为“生态资本主义是一个误称，一个自相矛盾的术语。我们不能同时拥有生态可持续性和资本主义的增长动力。”（萨拉萨卡，布鲁诺科恩著，陈慧、林震译，生态社会主义还是野蛮堕落？一种对资本主义的新批判，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1年第3期，第153页）生态社会主义者在资本逻辑如何超越这一问题上的基本共识就是走向生态社会主义。尤其是90年代以来的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对社会主义的不同形态作了区分，他们并不把苏联东欧的社会主义看成是社会主义的唯一形态或必然形态。而是社会主义的某种模式的失败。他们认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体系内部，通过改良或者改革的形式是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的。只能通过革命走向社会主义。他们也真切强调工人阶级和基层劳动群众的利益。因为生态主义解决方案势必对工人阶级造成巨大的上海。但他们给出的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是非暴力和基层民主。生态社会主义要求以某种方式迅速地从根本上改造资本主义社会，彻底否定资本主义拼命追逐利润最大化的固有逻辑。生态社会主义寻求马克思主义与左派意识形态的对话，试图调和马克思主义与无政府主义，是绿色社会主义成为社会主义的一种形式。高兹认为左派运动因为没有从现有的变化中看到像未来转变的可能，而明显地将死于缺乏想象，所以他宣称他所设想的生态社会主义必须具有“乌托邦的想象”。他所说的左派运动我们姑且不论，但他对所说的乌托邦的想象确是众多生态社会主义设想的共同本质。计划性的经济方式能否行得通。经济增长的停滞在限制资本的同时对工人、无产阶级所造成的损害要比对资本的损害大得多，这在生态社会主义奉为经典和思想来源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有明确的阐述。马克思说：“即使在对工人最有利的社会状态中，工人的结局也必然是劳动过度和早死，沦为机器，沦为资本的奴隶（资本的积累危害着工人），发生新的竞争以及一部分工人饿死或行乞。”（122）“当资本家盈利时工人不一定有利可得，而当资本家亏损时工人就一定跟着吃亏。”（116）对资本的限制必然会减少工人的就业机会，出现大量的过剩人口，同时使得在业工人的生存处境由于工人之间的竞争而更加艰难。生态社会主义的实现仅仅是对子与自然生态之间矛盾的解决。“生态社会主义共同体认为，人类并不像其他物种一样天然地受到自然极限的约束。尽管如此，为了所有共同体成员的利益，这些共同体将很可能愿意管理、保护和明智地处理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报告280）而实际上，资本逻辑后面所隐藏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则是更为根本，但这却是在生态社会主义者的视野之外的。试图用生态的方法实现社会主义，把社会主义定义为绿色社会，是有失偏颇的，生态良好即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当然是共产主义的题中应有之义，但是共产主义的内在本质是多维的，他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对立的真正解决、人与自身之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灭亡与社会主义的胜利，没有找到实现这种转变的真正主体即依靠力量。无视工人阶级的价值，而是寄希望与知识分子。二、生态社会主义的资本逻辑批判的价值1、对新的发展观点形成的推动作用2、对超越传统工业化的启发作用三、生态社会主义资本逻辑批判之批判生态社会主义没有触及到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根本问题，因此虽然它指认了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可持续性、非正义性，要求把使用价值从资本主义的交换价值中解放出来，把劳动从资本中解放出来，但没有对描绘出未来社会的详细蓝图，也并没有找到一条通往未来理想社会的现实可行的路径。奥康纳从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展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有进步性，但在使用“交换价值”范畴的时候忽视了对更为核心的“价值”范畴的研究。这就必然导致了他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没有达到马克思的高度。因为马克思就是通过对价值的研究，通过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价值的变化，发现了资本剥削的秘密。虽然生态社会主义也提出要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但这一对未来社会的设想是不以消灭资本逻辑为前提的。它们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对资本逻辑的批判，其目的就是要对资本逻辑进行必要的限制，以期获得长远的发展。据此，他们试图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建构资本主义的替代方案，并以此作为过渡，从而最终走向生态社会主义。希望通过资本主义自身对资本活动的制约和限制，逐步过渡到生态社会主义。历史何其相似，1824年，著名的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在美国印第安纳州买下1214公顷土地，开始新和谐移民区试验，但实验以失败告终。这种试图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建构某种形式的社会主义的愿望要么失败，要么只能播下龙种，收获跳蚤。作为实践的生态社会主义的组织形式如英国的斯科特巴德共同体（Scott-Bader Commonwealth）、而西班牙巴斯克地区的莫德拉根（Mondragon）合作社美国马萨诸塞州的第二经济模式都是这种生态社会主义的实验，虽然没有失败但我们现在还看不到他们在半个多世纪的试验之后成为普遍性存在的现实可能。这就使得他们的理论存在一个不可克服的矛盾，即资本逻辑和生态逻辑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资本对利润的最大化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描述的：“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小，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们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列的危险。”资本逻辑和生态逻辑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是无法共生的。资本对利润的追求势必导致他会不断地去挑战生态逻辑对自己获取利益的阻碍。当今时代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部分发达国家较好的生态环境往往成为生态社会主义成功的某种表现。而实际上，通过马克思的资本逻辑批判理论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不过是资本全球化的一个副产品而已。资本通过全球化的活动，实现了产业、经济发展的全球化，尤其是产能的全球化配置，尤其是考虑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产成本的不断攀升，为了提高剩余价值率，大量的实体产业流向了一般资本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从而在获取比国内生产更多的利润的同时，也成功地转嫁了生态问题。如果说生态社会主义只是在一段时间里使得某一国家或地区的生态问题得到缓解，而当前生态环境问题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问题，只有全球化的集体行动才能得到根本解决。因而生态社会主义的解决方案只是一个理性化的方案，无法发挥实际的作用。而马克思资本逻辑批判的最终落脚点就是走向共产主义，“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之间、人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