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江 苏 社 会 科 学内 容 提 要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 是 维 护 英 语 的 绝 对 权 威 、 排 斥 和 打 击 其 他 语 言 的 政 策 。 然 而 ，联 邦 政 府 却 几 乎 没 有 关 于 语 言 的 明 文 规 定 的 法 律 ， 政 府 的 语 言 政 策 取 向 体 现 在 州 政 府 的 法 令和 规 定 之 中 ， 而 且 更 多 地 蕴 含 在 美 国 人 源 自 欧 洲 文 明 、 根 深 蒂 固 的 语 言 文 化 里 。 以 “ 褒 扬 英 语 、排 贬 他 语 ” 为 特 征 的 美 国 语 言 文 化 及 其 支 撑 的 语 言 政 策 构 成 了 一 个 能 熔 化 、 消 解 所 有 非 英 语语 言 的 熔 炉 ， 有 效 地 维 护 了 英 语 的 地 位 ， 但 是 对 其 他 语 言 ， 尤 其 是 数 以 百 计 的 印 第 安 语 ， 造 成了 毁 灭 性 的 打 击 。 这 样 的 语 言 政 策 对 单 语 主 义 有 益 ， 对 多 语 主 义 以 及 多 元 文 化 有 害 。关 键 词 语 言 政 策 语 言 文 化 显 性 政 策 隐 性 政 策蔡 永 良 ， 南 京 大 学 历 史 系 在 读 博 士 生 /,00-1语 言 政 策 是 指 人 类 社 会 群 体 在 言 语 交 际 过程 中 根 据 对 某 种 或 某 些 语 言 所 采 取 的 立 场 、 观 点而 制 定 的 相 关 法 律 、 条 例 、 规 定 、 措 施 等 等 。 语 言政 策 是 语 言 接 触 和 冲 突 的 产 物 ， 是 解 决 语 言 矛 盾的 需 要 ， 通 常 出 现 在 某 种 语 言 的 生 存 和 发 展 遭 受其 他 语 言 的 干 扰 和 威 胁 的 时 候 多 种 语 言 并 存 的社 会 群 体 中 。 美 国 是 一 个 多 民 族 的 国 家 ， 语 言 种 类有 几 百 种 。 研 究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 可 以 帮 助 人 们 进 一步 认 识 美 国 的 民 族 政 策 乃 至 美 国 文 明 的 本 质 。总 体 而 言 ， 美 国 语 言 政 策 的 几 个 特 点 。 第 一 ， 极力 维 护 英 语 的 中 心 地 位 ； 第 二 ， 打 击 排 挤 其 他 语 言 ，特 别 是 数 以 百 计 的 印 第 安 语 ， 迫 使 它 们 走 上 灭 亡的 道 路 ； 第 三 ，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 更 多 地 是 以 隐 性的 方 式 出 现 的 。 本 文 将 围 绕 上 述 特 征 ， 从 历 史 的角 度 考 察 研 究 美 国 语 言 政 策 在 各 个 不 同 的 历 史时 期 所 起 的 作 用 和 影 响 ， 揭 示 其 本 质 特 征 。一 、 殖 民 时 期 的 语 言 政 策殖 民 时 期 ， 北 美 没 有 统 一 的 政 府 ， 从 诸 多 欧洲 国 家 侵 入 美 洲 的 殖 民 者 又 是 分 期 分 批 的 ， 因此 ， 很 自 然 ， 这 一 时 期 的 北 美 不 可 能 有 一 套 系 统 、完 整 的 语 言 政 策 ， 而 语 言 政 策 很 大 程 度 上 体 现 在欧 洲 人 对 印 第 安 语 比 较 一 致 的 态 度 上 。 他 们 到 达那 里 ， 面 对 的 不 仅 是 广 袤 无 垠 的 大 地 ， 而 且 还 有数 以 百 计 的 印 第 安 语 。 如 何 处 理 欧 洲 语 言 和 印 第安 语 之 间 的 关 系 成 了 殖 民 者 这 一 时 期 首 要 任 务之 一 。 高 傲 自 大 ， 持 强 凌 弱 的 帝 国 本 性 使 他 们 沿用 了 已 经 发 展 成 熟 的 语 言 文 化 观 ， 视 印 第 安 语 为异 类 ， 对 它 们 进 行 排 斥 和 打 击 。 首 先 他 们 视 数 以百 计 的 印 第 安 语 而 不 见 ， 把 美 洲 大 陆 视 作 一 块 广蔡 永 良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论 美 国 的 语 言 政 策!#袤的语言处女地，等待他们去开垦和播种。 !$ 世纪英国诗人、文学家萨缪尔丹尼尔在他 !#年出版的名著 摩索菲勒斯 的结尾有一段诗文是这种态度的真实写照： “ 将来有谁知道 % 我们会把祖国的母语 % 这份最为荣耀的瑰宝 % 带到哪一个天涯海角？去丰富那些无知民族的头脑 % 使荒蛮的美洲因此而文明精妙？ ”&!欧洲语言文化观念有两个基本特征 “ 自褒性 ” 和 “ 排他性 ” ，即褒扬母语，排贬他语。丹尼尔的诗，充分表达了这两个方面。在对英语的褒扬的同时，贬低印第安语。在欧洲人驻足美洲很早以前就生活着众多被哥伦布称作为印第安的人群，有着十分丰富发达的语言。然而，丹尼尔把美洲新大陆当作 “ 一块广袤丰饶的英语种植园 ” 把那里的民族说成是 “ 愚昧无知 ” ，那里的世界 “ 荒蛮无序 ” ，事实上在丹尼尔眼里，印第安人没有语言。同时，丹尼尔还表达了传播英语使命感。“ 印第安人没有语言 ” 并不是丹尼尔一个人的看法，他的观点代表了当时盛行的思潮。传教士彼得马特形容美洲土著居民为 “ 白板 ” 一块，没有文化，没有宗教，没有语言，一无所有。他说：（ 印第安人 ） 像支起来的一张桌子，桌面上没有涂写任何东西，作画人在桌上第一次画什么，桌上就是什么；这些赤身露体、头脑简单的 （ 印第安 ）人就像那张空白的桌面，同我们的人谈话交流后，很快就会接受我们的宗教习惯，抛弃他们野蛮原始的东西。 “ 印第安人赤身露体， ” 是衣冠楚楚的欧洲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在他们眼里，印第安人赤身露体，不仅是缺乏物质的表现，而且是缺乏文化的表现，因为他们总是把衣着打扮当作一种重要的文化象征，赤身露体象征文化贫乏，文化贫乏类推出语言的贫乏。欧洲人关于印第安人 “ 赤身露体 ” 的描述比比皆是。 !$ 世纪末，英国廷臣，文学评论家乔治普登汉姆笔下的印第安人是 “ 一群群毫无规矩、赤身露体，出没于山谷林间的野兽。 ”&(有一份英国早期在北美签订的协议中说： “ 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没有国王，没有贵族，也没有上帝，所得东西都是公有的，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光着身子这些人生活在毫无理智的状态中，连女人也是共有的。 ”&)当然，要彻底否认印第安语的存在，事实证明是不可能的。欧洲人与印第安人交往的语言障碍不仅是客观存在，而且还是他们必须克服的困难。于是便出现了一种缓和的论调：印第安语是有缺陷的语言，是劣等的、野蛮人的语言。极力鼓吹 “ 印第安人是野兽 ” 这一理论的西班牙托钵修道士多明戈开始断言印第安人没有语言，在不断发现的新的事实面前，他不得不在 !#* 年修正他的立场，声称：印第安人有他们的语言，但是他极力反对把印第安人培训成基督教的牧师，理由是他们的语言是有缺陷的语言，缺乏丰富的内涵和优秀的品质，不能准确无误地表达基督教的教条。用印第安语表述基督教教义，必然会出现大的谬误，铸成大错&*。有些人还从语言本身挑出印第安语的 “ 缺陷 ” 。例如，法国传教士皮埃尔马赛指出巴西印第安语缺乏 +， ,， - 等字母，因此无法表达 “ +./0 ,./0 -./” 这样的圣经教义&#。“ 印第安人没有语言，印第安语是有缺陷的语言，是野蛮的语言 ” 是早期欧洲殖民者的基本观点，也是他们对待印第安语的最基本的态度。这大概就是殖民时期欧洲人歧视、排挤、打击印第安语的理论根据。这一时期，在排挤打击印第安语这一方面，英国殖民者尤为突出，将英语这一 “ 世代凝炼成的精华和瑰宝撒向荒蛮原始的美洲大陆 ” ，这不仅是类似塞缪尔丹尼尔这样的文人学士们的梦想，也不仅是自翊为 “ 上帝之选民 ” 的英国清教徒们所谓的 “ 天定使命 ” ，而且还是英国王室的既定方针。当首批入侵美洲大陆的英国殖民者出发之前，英国王室嘱咐他们 “ 用祖国的母语和基督教去教化和皈依美洲蒙昧无知的野蛮人。 ” 每当王室派遣特使前往殖民地视察总是让他们带上王室指示： “ 用你们的语言教育印第安人。 ” 殖民时期的印第安事务执政官员总是把印第安人的英语教育作为首要工作之一，用英语教育印第安人，让他们学会英语，忘却母语，以便从思想上和文化上彻底征服他们。这一时期比较集中体现殖民者的语言政策和态度是传教用语的选用问题。殖民时期，欧洲人与印第安人的接触方式除贸易、战争以外，最广泛的是传教活动。欧洲的基督教徒们认为印第安人是异教徒，不信基督的野蛮人，因此，要把这些野蛮人教化成像欧洲人那样的文明人，必须在他们中间传播基督的福音。传教活动，语言至关重要。在向印第安人进行传教的初始阶段，那些从法国、西班牙、和英国来到美洲的基督教徒们遇到了几乎难于逾越的语言障碍，他们中间有不少人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学习当地居民的语言，以求把上帝的福音传播给他们，更有效地同化他们。例如， !1 世纪初来到圣劳伦斯谷的法国方济各会改革派教徒向当地居民习得了易洛美 国 研 究!#$%& &()#* &)+$)+&,-.江 苏 社 会 科 学魁 人 的 语 言 ， 编 写 了 第 一 本 易 洛 魁 语 的 词 汇 小 册子 ， 并 开 创 了 法 国 传 教 士 学 习 印 第 安 语 的 先 例/.0。又 如 ， ,.1, 年 到 达 波 斯 顿 的 英 国 清 教 主 义 教 士 约翰 艾 略 特 ， 不 仅 用 英 语 和 阿 尔 冈 昆 语 两 种 语 言在 阿 尔 冈 昆 人 中 间 传 播 基 督 教 ， 还 把 圣 经 翻 译 成印 第 安 语/20。 然 而 ， 他 们 不 过 代 表 了 传 教 用 语 选 择的 一 种 观 点 ， 这 种 观 点 认 为 ： 学 习 印 第 安 语 ， 把 圣经 翻 译 成 印 第 安 语 ， 可 以 直 接 用 印 第 安 语 向 印 第安 人 传 播 上 帝 的 福 音 ， 传 教 更 有 效 。 这 是 一 种 比较 切 合 传 教 实 际 需 要 的 具 有 改 良 主 义 色 彩 的 观点 。 表 面 上 看 ， 他 们 似 乎 重 视 印 第 安 语 ， 但 实 际 上他 们 对 印 第 安 语 的 基 本 态 度 并 不 因 为 学 习 印 第安 语 而 得 到 根 本 改 变 ， 在 他 们 眼 里 ， 印 第 安 的 文化 及 其 语 言 仍 然 是 “ 低 级 ” 和 “ 野 蛮 ” 的 ， 他 们 学 习印 第 安 语 的 目 的 是 为 了 更 有 效 地 传 教 ， 更 快 地 同化 印 第 安 人 。 然 而 ， 即 使 是 这 样 一 种 便 于 传 教 的改 良 主 义 态 度 ， 也 没 有 避 免 遭 受 来 自 官 方 正 统 观念 的 非 难 和 反 对 。 正 统 观 念 认 为 ： 在 印 第 安 人 中间 传 播 基 督 教 ， 必 须 用 圣 经 原 来 的 语 言 。 圣 经 用语 是 神 圣 的 ， 不 可 轻 易 更 改 的 。 印 第 安 语 是 野 蛮的 语 言 ， 不 能 够 表 达 神 圣 的 基 督 教 教 义 。 加 利 福尼 亚 地 区 西 班 牙 的 传 教 士 就 是 这 样 做 的 ， 他 们 从未 试 图 全 面 、 系 统 的 研 究 印 第 安 语 ， 也 没 有 意 向用 加 利 福 尼 亚 印 第 安 语 进 行 传 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