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四季 2012年第3期鹳鸟回时我生活在一个风情万种，有着厚重历史积淀的小城。新石器时代的遗址错落在周围的几个地方。古老的楚城墙残留着几处断垣。秦时明月汉时风，掠过弥漫着现代气息的天空。恐龙蛋化石遗址，埋葬着一个比人类遥远无数倍的白垩纪时代。站在城市的边缘，带着审视的目光，你会发现，它像极了一本厚重的线装书，寓意无穷。此时正值初春时节，远处的峰峦在黛蓝色的氤氲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缕阳光静静从头顶的上方流泻下来，洒在冰冷的水面，闪烁着明亮耀眼的光芒。矗立的高楼，错落有致的建筑群，仿若一群相互偎依取暖的孩子。道路和堤岸流畅的线条，勾勒出一幅依山傍水的写意风景画。田野上有了点点酡颜，搀杂着一丁丁星蓝，一抹抹鹅黄，一丝儿娇翠，柳枝儿变得柔软，随风摇曳，袅袅缈缈，像一团烟雾。春风尚未吹走冬季的阴霾，空气中还有些许的寒意。峰顶沟壑，松柏，冬青绿的浓郁，落叶乔木依然萧瑟苍茫，冬天颓废荒芜的碎片残留在心中，挥之不去。远方的天空里，忽然出现几个灰白色的影子。白色的鹳鸟正循着河流飞翔而来，青山绿水之上，有了翅膀的拍打，变得灵动起来。天空格外地蓝，忍耐了一个冬季的心忽然间苏醒，那一点点的清新开始在你的心灵深处蔓延，渐渐在你的体内交换着新鲜的空气，还有那流荡在内心深处的期盼和感动，炽热地想在每一寸土地寻觅春的渴望。走在渠边沟沿，潮湿的软泥上斑驳的青苔蓬勃出一片翡翠。水草的嫩芽直直地竖立着，马鞭草、狐尾草，还有一种带小圆叶子的草，数不清的草本植物，让你想到百草园在春天里的热闹非凡。水是那样的澄澈，在溪边偶然发现几粒细碎的小白花，那便是春的精灵罢。泥土带着略微泥腥的芬芳，缱绻逶迤出怜惜的情致。鸟雀的呢喃声，让阳光变得更加温情脉脉，你才发现，已是垂柳依依的时节了。你甚至能听到小草?的发芽声。随风潜入夜的细雨，温柔地抚摸着大地，滋润着万物，呼唤着百花的绽放和虫鸣。城中桃李怨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千百年过去，荠菜花仍是野地里报春的信使。如果不翻日历，整个春天拂袖就过去了。期盼了一个冬天的人们，怎会错过这一年之中最珍贵的时光。菜农们挎的蓝子里，盛满荠菜、黄花苗、苇根、茅草根、车轮草、鱼腥草那是煎凉茶用的上好配方，荠菜是田间地头最常见的野菜。它们提醒你，城外春意正浓，撩拨着上班族，该是踏青的时候了。就像春夜原野上正在绽放的花树，也是在从前某个季节的某一时刻，机缘巧合，忽然绽放在我的生活中，又像溪水流过清秀的山涧和美丽的花丛。凉凉的夜气在春天的晚上令人心情愉快，我想起了许多，多的是快乐，也有少许的忧伤。庭院前有一片宽阔的草坪，绿茵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海棠花、太阳花或杜鹃。檐沿屋角，大多攀缘着一些紫藤、牵牛、茑萝、鸡旦花等藤蔓植物。这个时候正是花期，藤蔓上悬挂着淡蓝、深红、纯白的花儿。而在篱前屋后，则大多是一丛丛的玫瑰、山茶或郁金香，微风吹过，满庭花草在暖暖的夕阳下款款摇摆，搔首弄姿，惹来无数的狂蜂浪蝶在花间曼舞翩翩。春意在此时，热闹万分。我沉醉于这样的风景里，与花香一起静待黄昏的影子。桃花红，李花白；桃花李花竞相开。你看到的是一簇簇的鲜花，嫩绿的叶子只露出尖尖角，桃园和李园就成了花的海洋，显得有些浓艳。而在山坡上偶尔地看到一株两株桃花，却并不张扬，轻微地粉红着脸，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杜鹃总是在山崖之上、峭壁之间怒放，如火如荼，浓烈得让人想起杜鹃啼血的典故来，望帝春心托杜鹃，杜鹃叫得春归去。映山红、杜鹃、子规，幻化之间让人黯然。杜鹃的叫声在人类听来是“布谷、布谷”，其实是“不如归去”。我与返青的麦田不期而遇，阡陌之间，一望无垠，鸟儿飞翔的影子走不出我的视野。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才知道生命的温床可以如此的平实。只要季节来临，所有沉睡的种子，都可以在这里孕育，并赋予生命一种变幻的姿态。阳春三月，梦一般的季节。在某个阳光午后，躺在油菜花丛中，呼吸着空气中的清新味道，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温柔地静默着，鼻中装满花的芬芳，在光和影的作用下，你就像在做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天空醉了，花儿醉了，鸟儿呢喃的声音令人销魂。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你觉得自己在不断地升华、盘旋，纯洁得像一个婴儿，没有杂念，没有烦恼，没有世俗的眉高眼低，没有患得患失，只有一种沉醉中的失语和超脱，恍惚中，你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在白云之上，蓝天之下，思想离天空很近。晴好的日子里，湖心岛上会点缀着许多休闲的人群。晴川历历，芳草萋萋。远离市井的喧嚣噪杂，不见滚滚红尘，觅一份田园的闲适与从容。空山静寂，草木逼香。鸟鸣山更幽，空旷与辽阔，让你的心胸豁然开朗。你会发现，人与自然是如此的亲近。大自然的力量真的好神奇，无论是破土而出，还是含苞待放；是慢慢舒展，还是缓缓流淌；是悄无声息，还是莺歌燕舞；造物主造就了春夏秋冬，把这最精彩的一幕留给春天，帷幕拉开，姹紫嫣红开遍。鸢尾长势喜人，不断翻出新的叶子来，覆盆子也充满了绿色的勃勃生机。不知何时，鸢尾的中间，居然生出一个如剑突的东西，过了几日，长出浅紫色的三四片花瓣来。鸢尾花如一只浅紫色的蝴蝶，停歇在叶子中间。当我看到绿色昂然的鸢尾的时候，心是多么充实，仿佛整个春天都藏在了心里。我知道，这时候，春天也将过去。花开花落都有时，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有花开灿烂时的无限风光，也有花开荼靡后的无奈衰亡，生命本是如此。我也知道，我与这个春天的机缘巧合，总会有最后的华丽转身，当繁华褪尽，浮生若梦，不是每一场相遇，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生如夏花当我站在茂密的梧桐树下，骄阳还是穿过了硕大的树叶，将最凌厉的一股热量投向大地。站在树荫下，仍有太多的热情，太多的欲说还休，太多的欲罢不能，让平衡的感情开始失重，刺眼的光环让人眩晕。安静地守望。在每一寸光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着生命！而我们所能看见的，就是一朵花在肆无忌惮地开着。你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藏也藏不住的芬芳。夏天的花，具有绚丽繁荣的生命，它们在阳光最饱满的季节绽放，如奔驰、跳跃、飞翔着的精灵，以此来诠释生命的辉煌灿烂。在热情的盛夏，如火如荼地燃烧着，直到辗转成泥，在一朵花面前，你终将是一个过客！夏天的气息,夏天的感觉,夏天的味道，强光照射下打蔫的叶片，知了沙哑的鸣叫，绿肥红瘦，一切都在宣告着这个城市夏天的来临。独自走在夏日傍晚的街上，吹来的风中仍然有正午酷暑时的热浪，稍微走快一点，就浑身冒汗。慢慢地也就养成了在夏天发懒的习惯。懒到干什么都不急，什么都不想做。暴雨和台风带来太多的惊心动魄。一场洪水的记忆，扯痛了人的神经。那个电闪雷鸣的傍晚，倾盆大雨使整个天地变得烟波浩淼，水流如柱，顷刻之间，大小溪流遍布，河床溢满，浑浊的河水裹泥带沙，夹带着不名漂浮物，呼啸着顺流而下。整个城市和乡村都陷入紧急抗洪状态。我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我的一个朋友，在组织群众抗洪的过程中，被大浪卷走，不知下落，直到三天以后才在下游几公里外找到遗体。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看着默哀悼念的人群，沉痛祭奠的队伍，那飘逝在河流上空的一缕英魂，应该感到安慰吧。这个夏天变得格外沉闷，燥热的心，连同空气中泥土的味道让人窒息，心像被高压水泵抽空一样。河岸两边，被洪水掠夺过的河堤和道路一片狼藉。如果生命只是一场幻觉，那些在夏天被时光抚摸过的伤痕，就像玻璃扎进了眼睛，会很痛，会留下伤痕。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记忆，在那些盛开花瓣的夏天里湮没！ 等我再次来到河畔，洪水早已退下，水位线恢复到了正常，堤岸两边别有一番景致。夏日黄昏展露出她的温情与妙曼。知了和蟋蟀的叫声连成一片，远处蛙鸣悠扬，城市和乡村的距离缩短。杨柳岸清风扑面；堤上鹅卵石铺就，与路面浑然天成。傍晚的岸边，有垂钓的人，有三三两两的人，悠闲地走过；日子就这样不经意慢下来，心也不自觉静下来。当日的景观，已长成林荫大道，如今异常葱茏。春有百花，冬有雪；夏有清风，秋有果。原来最宜人的还是夏日清风。夏的阴柔在水，在木。水木生凉，人们逐水逐木而居、而栖、而息。夏日的河畔，绿草成茵，杨柳依依，水声潺潺，读书，垂钓，抚琴，奕棋，品茶，都是极好的去处。岁月很容易抹去一些痕迹，那些过往只存留在记忆中，尽管时常撩人心弦。我看到了六月的田野，麦浪滚滚。这情景，无风似画，静穆中有震撼人心之美，是一片静静铺陈的金色池塘。麦香，在乡村清新的空气里传播着，沁人心脾。农民的眼眸被它炽热的金色光芒点亮，满眼皆是收获的幸福感，五脏六腑似被陈年的老酒舒服地浸泡着，全身都是绵绵的酥麻感。布谷鸟在麦田上空盘旋，“布谷、布谷”的声音响彻大地，初夏的风吹着麦子轻轻摇摆，麦穗你碰碰我，我碰碰你，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六月的麦田，散发着丰硕的喜悦，灿灿的阳光掩饰不住的快乐焦急，农民卯足了精神等待收获的那一刻。夏在春华秋实之间，有了多少的挥汗如雨，才有了秋天的硕果累累。忙在“三夏”。说起三夏，就让我们想起“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勤劳作，滚烫的日头和着热风灼烤着割麦人的脊梁，浑浊的汗水顺着皮肤往下流，流到眼睛里涩涩的，淌进嘴巴咸咸的。胳膊被麦芒划出的斑斑麦锈和血痕，汗水一浸，一条条地刺痛。多少亩麦子都是靠镰刀手工去割，一场麦子下来，能把人累得手麻脚胀，腰都直不起来。现在，到处都是机耕机收，大型收割机往麦地里一开，来回几趟，一片麦子就收割完毕，省时抢天还不费劲儿，只要把脱下的麦粒拉回场院里一晒，就可以树下乘凉品茶去。夏天的男人显得豪爽，休闲短褂，光着结实的臂膀，喝着扎啤，侃着大山，或水中畅游，脸上流露的是酣畅和惬意；夏天的女人展示着美的线条，凸现着自我，透着性感。多彩的裙装把夏天的色彩涂抹成金黄，张扬，奔放，热烈，不含糊，不遮掩，不做作。天气越来越热了，许多花儿都被太阳晒得没了劲，它们耷拉着脑袋收起了花苞。向日葵把圆圆的脸庞朝向太阳，就像蜜蜂追逐着花蕊。就在这时，太阳花开放了。它挺着细细的身子，昂起头，迎着火红的大阳开花啦。随着太阳的升高，太阳花的花儿也越开越大，到了中午，开得最旺盛，一团团、一簇簇的太阳花真是漂亮极啦。它跟着太阳走，到了夜晚花瓣收紧像是开败了，第二天太阳出来，又绽放开来。这种花只有几天的花期，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伏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幼小的生命，只见它贴着地皮，植株矮小，茎、叶肉质光洁，茎细而圆，平卧或斜生，叶散生，圆柱形，顶着一个小小的花朵，颤微微地开着。夏季，将剪下的枝梢作插穗，萎蔫的茎也可利用，插活后即出现花蕾。移栽植株无需带土，生长期不必经常浇水。果实成熟即开裂，种子易散落，散落后又会生出一丛丛的嫩芽。看上去柔弱的她，却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只要有一滴水一缕阳光，在沙石遍地的戈壁滩也能开花。我的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爱怜，又顿生几分敬佩。她让我对生命充满了敬意。我想起那些殒落的生命，尽管生命历程短暂，却把灿烂和美丽留给了大地。秋的轮回秋天对我来说，是美丽又蛊惑的。高远的天空，无比空旷的原野，有一些沧桑。在抵达秋天的时候，总有一点点的忧郁。这样的秋天，为什么在我的生命里，嵌入了一种感动。不，也许是一种困惑。树上的叶子黄了，黄中有一点红。尽管只是一点点的红，它还是那么扎眼。看到叶子在风中摇曳，脱离枝梗，一片一片地飘落，心被打动，或许是酸楚，细微的阳光反射到眼睛里，又是温暖的。我出生在秋天里，那年的秋天是什么颜色，我无法知道。我只知道，清晨的一缕霞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我的名字就跟朝霞有了宿缘。乡村为我的生命打上了底色。纯朴的民风，浓重的乡土气息，熏陶着一个人的成长，也洗涤着一个灵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在一杯水里，我感受到人类祖先遗留的温暖。山野的空寂是我无法想象的。我不想踏上去，一旦踏上去，破灭的不是希望，而是一个秋天深远的意象。乡村的清晨，黎明正酣，空气很清冽。叠嶂起伏的群峰，显得无比高远。东边的天空和山巅，被染成了金黄色，刚露出的太阳红红的，一点点的升起来，在最后的瞬间，它几乎是喷薄而出，丛林尽染。整个村庄和田野，变得异常清新和明快。我默默站在秋的色彩里，看清澈的河水里游鱼可数，外面的空气是清新而自然的，是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