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声灯影里的硅谷苏州工业园区海关的年轻关员吴林华如今已经有4年关龄，2000年从北京语言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园区海关的加工贸易监管处工作。刚进海关的时候，吴林华是这个处的第6名关员。4年后的今天，加工贸易处已经有19个人了。园区海关工作人员的急剧“膨胀”主要是从去年开始的。短短1年时间，这个海关从70人扩张至将近100人。除了应届毕业生，许多关员正源源不断地从各地海关抽调过来，最远的甚至来自广东。“膨胀”的原因是海关业务量的急剧增长。加工贸易监管处处长王义升的手下有包括吴林华在内的18名关员负责园区的加工贸易管理工作，这个平时说话不多的中年人竟不动声色地掌握着园区高达242亿美元的加工贸易监管业务 也就是说，他手下每个关员的手上，都要监管12.7亿美元！苏州工业园区海关和苏州海关的行政办公楼都坐落在横贯苏州市中心的中轴线上，一新一老，两地直线距离仅7公里，交通畅通的时候，开车大约半小时就能打个来回。两个业务相对独立的副厅级海关相距如此之近，这在全国甚为罕见。这样一种格局在很大程度上源自10年前中国与新加坡的那次庞大的政府间合作项目。这个前期进展并不算顺利的项目如今已经开始开花结果。磨砺10年之后，终于出手的一剑自是蓄足了势，排山倒海且后劲绵延。苏州，这个曾经滋养孕育了唐寅和文徵明的江南古城，城市坐标正由“姑苏城外寒山寺”逐渐向“金鸡湖畔工业园”倾斜。尤为难得的是，身处工业园区最核心的苏州工业园区海关，在浸透姑苏传统文化的同时，上下更透露出一股海纳百川、融合创新的勃勃生机。对苏州城东的这片工业园区，他们似乎更愿意用这个诗意的说法:桨声灯影里的硅谷。海关的圆融之道2005年1月10日出版的21世纪经济报道刊登了诺基亚首信通信有限公司总经理邓元柯与记者的这样一段对话。记者:“诺基亚是不是对地方政府做出了一些额外的补偿？比如在苏州建设一个物流基地？”邓元柯:“苏州有一个好的投资环境和条件，物流中心在那里设立是经过评估的，这是经过研究之后做的决定。”坐落于苏州工业园区苏虹西路35号的诺基亚（苏州）电信有限公司是整个诺基亚集团中第4个，也是东亚地区第1个拥有“HUB”的。HUB是物流分拨中心（Distribution Center）的形象说法。作为现代物流的神经中枢，HUB在生产、流通环节的作用举足轻重。为什么是苏州？如果以现代进出口物流的眼光来考量，苏州一无国际海港、二无国际空港，为什么会被世界通讯业大鳄诺基亚选中，巨资打造全球性的HUB？化虚为实 SZV空陆联程中转模式“Because we are the first to eat the crab.(因为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诺基亚（苏州）电信有限公司总经理倪尤默的回答带有一种入乡随俗式的幽默。诺基亚进出口部经理樊娟解释说:“我们公司是第一个采用SZV空陆联程中转方式的企业，目前几乎所有的进口料件都通过SZV方式操作，从飞机在上海浦东机场落地到货物进公司仓库，100%小于7个小时。2004年通过SZV方式直接节省的运输成本为40万人民币。”诺基亚（苏州）电信有限公司在物流运作方面所展现的优势显然令总部极为满意，几番评估之后，最终拍板将HUB设在苏州工业园区。“SZV”是苏州的航空代码。由于苏州并没有自己的国际机场，因此SZV其实是个完全虚拟的代码。“SZV是目前开通的29条进港中转服务路线中唯一一个虚拟目的港，其他28个城市都有自己真正的机场。”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货运站有限公司（PACTL）生产运行部经理史晔炜特意用英文“VIRTUAL”强调了“虚拟”这个词。PACTL的电子货物操作管理系统与各航空公司及浦东机场海关都有端口连接。载有SZV货物的飞机落地后，PACTL在理货的同时将总运单直接传输至海关办理转关手续，海关手续办结后，SZV货物就可装上监管车送到苏州。与传统的转关相比，中间省掉了由货代公司抽单、将货物提至自己的仓库、再重新预录入分单数据向海关申报的时间，因此SZV空陆联程中转方式至少要快半天。截止到2004年底，参与SZV运作的企业已经有225家，航空公司23家，国际货代公司53家，企业所在地已突破苏州向周边地区蔓延。“SZV做得非常成功，” 史晔炜总结说。SZV的第一票货物就是由PACTL进行地面代理操作的。“目前通过PACTL操作的SZV已经占到95%左右， SZV在29条线中的频率排首位，2004年的货量比2003年至少翻了一倍。”史晔炜看了一眼身后停机坪上一架巨大的汉莎航空公司货机，他手下的员工沈剑正在那里开着叉车准备理货，“我觉得，苏州的服务现在已经非常到位。”史晔炜身后的汉莎航空公司货运飞机航班号是LH726/09，它是下午3点半到达PACTL的货物交接区的。2个小时后，该机承运的英飞凌（无锡）科技有限公司的两件总重量为8.9公斤的货物已经静静地躺在SZV中转货物专区里。其实，飞机一落地，总单号为020-77819011的相关资料就已经向海关传输，4点钟的时候这票货物的中转号码就已产生。傍晚6点半，关员张云对这票货物加封。7点整，PACTL的司机刘志强开着班次为PDT1111的海关监管卡车驶出PACTL的大门;晚上10点，刘师傅的卡车到达苏州物流中心，分单号为1571025的无锡英飞凌进口货物已经在苏州工业园区海关办理完报关手续，贸易性质为“进料加工”。半小时后，锦海捷亚公司的工作人员办理完提货手续，车从苏州出发直接驶往无锡英飞凌公司。从3点半飞机降落到10点半离开苏州，英飞凌公司以SZV方式操作的这票进口货物一共只用了7个小时。如果按照传统转关方式操作，货物至少要先在上海机场的监管仓库里“休息”一个晚上。园区海关分管通关工作的副关长孙爱敏常说:“SZV很大程度上是被上海机场的东移逼出来的。”从2002年10月起，上海所有国际航班不再停靠虹桥机场，改为停靠浦东机场。苏州距虹桥机场仅70公里，而距浦东机场为150公里，光车程就增加2小时。在“东移”之初，苏州企业的进口料件纷纷“遗失”在浦东机场，旭电、索尼均因此而停产。“东移”给苏州企业增加的不仅仅是运输成本和时滞，还有一种心理恐慌。2002年5月中新联合协调理事会第六次会议的纪要中有一条，“把上海机场监管仓库延伸至园区“。到了2002年10月，对苏州工业园区海关来说，如何实现这一条纪要已经变得格外紧迫。同年10月11日，海关总署正式批复了上海苏州工业园区空运进出口货物快速通关方案，明确同意苏州工业园区用“虚拟空港”（SZV）开办空陆联程中转通关业务。仅仅过了1个月，诺基亚（苏州）电信就首次实现了进口货物的SZV空陆联程中转。1年后，“多点报关、一点放行”的SZV空陆联程中转在苏州大市范围内实现。2004年初，时任苏州市委书记的王珉听了SZV介绍后，笑着说：“不用我掏钱，就能当国际机场用，园区海关的本事不小啊！”诺基亚（苏州）电信有限公司总经理倪尤默认为正是SZV使诺基亚的物流变得快速、流畅和灵活。他指着长长的一串采用SZV模式的企业名单说，这个模式不仅诺基亚在用，旭电科技和安伏电子等供应商也在用，这使得诺基亚的供应链的整体运作效率大大提高。所以他相信，苏州诺基亚将成为“The Benchmark of Logistics（物流运作的典范）”。化繁为简 加工贸易联网监管平台回想起五年前差点要从园区撤资的情形，旭电（苏州）科技有限公司副总裁杜光洋先幽了自己一默：“真是世事难预料啊。倘若真走了，今天我又怎么能成为园区联网监管的形象代言人呢？差点失之交臂，好险好险！”杜光洋是个“名人”。据说2001年11月，时任国务委员的吴仪莅临旭电公司，看到接待人群中的杜光洋便问道：“我记得在天津摩托罗拉见过你，怎么到苏州来了？”杜光洋曾是摩托罗拉公司的资深经理人，在供应链管理方面堪称元老，如今被业内戏称为园区加工贸易联网监管的形象代言人。杜光洋喜欢亲自向到访旭电的客人演示幻灯片，每次在介绍到旭电是园区第一家加工贸易联网监管企业时，他就显得格外兴奋，“2003年我们旭电争取到一个大客户，为公司每年带来的营业额超过4亿美元，获胜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认为旭电第一个与海关联网，使用E-book，不仅是比其他中国公司在物流速度方面更有效率，也代表着旭电得到官方信任。”2004年的旭电（苏州）科技有限公司已经升格为大中国区总部，牢牢把握着整个集团八分之一以上的业务量。而五年之前，旭电（苏州）是被列入集团黑名单的2家子公司之一。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旭电每年的进出口额不超过5000万美元，却占用了近百本加工贸易手册。客户每变更一次设计、就要去海关变更一次单耗；每进口一个料件，就要在上百本手册中寻找与之相符的备案料号。近百本手册同时在口岸周转，在数十家货代和报关行手中被传来传去甚至是被抢来抢去，关务部门为此专门配备了十多个人，仍然没能把这些手册弄明白、管清楚。1999年到2000年，园区海关与旭电公司共同组成了联网监管攻关小组，从无到有地开发联网监管程序。2000年7月，旭电公司正式联网，启用1本E-book，一次性扔掉了近百本纸质手册。从此，旭电的业务量迅速放大， 2000年底收购上海一家企业，2001年又在上海和深圳各收购一家企业，一举跻身江苏省外资企业进出口前十名，成为园区IT业的领头羊。旭电成为园区领头羊还带来了另一个结果：旭电供应链管理方面的员工在人才市场上非常抢手。园区企业的物流总监或采购总监经常会在交谈时惊讶地发现：“哟，您也是从旭电出来的啊！”因此旭电又有一个“园区供应链管理黄埔军校”的雅号。园区海关加工贸易监管处处长王义升对此的看法是:“事实上，旭电的成功在园区起到了一种非常好的标杆效应，而旭电物流部门的员工可以说是园区最早具有联网监管思维和E-book概念的一批人，他们的流动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播种思想的作用，他们的现身说法为联网的推广减轻了压力，增加了直接动力。”王义升1999年就参与了联网监管程序的开发，多次上北京、下深圳，熟知全国的联网形势，对园区联网监管的发展更是了然于心。他认为目前联网的工作重点是推广加工贸易通用型联网监管平台。这一平台针对占苏州工业园区企业数80%以上的中小型企业开发，建立在INTERNET上，企业只要能上网就能使用，不需要像过渡型联网企业那样使用DDN专线，也不要求企业一定使用ERP系统。其目的是进一步降低联网的投入成本和技术难度，最终使大多数企业都能摆脱传统纸质手册的束缚，用一本E-book就能解决备案繁、通关慢、核销难的问题。“所以，”王义升说，“联网监管的精髓就在于化繁为简。”联网监管 是将企业数千个乃至上万个料号级的料件和成品通过预归类，整合压缩成E-book上不超过千个的中文品名级，这种归并关系存放在联网监管系统的商品参数库里，企业按照中文品名级通关，按照料号级生产，既提高了通关速度，又不影响正常管理。同时企业在生产单耗变更时也不需要变更手册，只需更新联网监管系统中的相关数据，待到E-book核销时再整体核算。 1999年，苏州工业园区海关与旭电公司开始共同开发联网监管; 2000年，旭电公司正式联网，成为第一家联网企业; 2003年，通用型联网监管平台启用，大型加工贸易企业基本被纳入联网监管体系之中，中小型加工贸易企业开始享受联网的便利; 2004年1月，作为商务部的全国第一家试点，苏州工业园区海关与园区管委会经发局实现加工贸易网上备案，联网监管延伸到整个加工贸易全过程; 2004年4月，海关总署联网标准版本在苏州工业园区启用; 2004年5月，通用型联网监管平台在总署立项，随即在苏州工业园区乃至南京关区全面推广;截至2004年底，苏州工业园区涵盖标准型、通用型和过渡型三种版本的加工贸易联网企业已达到52家，园区80%以上的加工贸易量已实现电子账册管理。变远为近 保税物流中心（B型）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