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与花 晚饭后，天暗下来，雾气一整天都未散开。朋友从仁寿抱回个大花瓶，要我陪她去买花。 没有买到合适的花。因为没有看见花瓶，不能提出参考意见。朋友怪我不尽心：仁寿的土陶花瓶，你家里就有两个，没插过花？ 我笑：空着的花瓶本身就是生命，一只好花瓶，哪里用得着插花。 而冬天里的腊梅，是一定要插瓶的。不是一枝，是一树一树地搬回家。饭厅，客厅，卧室，厨房，书桌上，梅是每个冬天必邀的贵客。 寒冬的雾气很重，像锅盖，把天一层一层压下来，房间里就一整天开着灯。开着灯的房间也无法明亮，看书也冷，更不能听邓丽君，不能听长调和箫，否则会掉进冰里。放一盘萨克斯或洞经，心才暖和些。这时候，梅在暗处，香在暗处。 春节一过，花瓶又空了，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竟有一二十个。 花瓶多，缘于爱花，受母亲的影响更加热衷于插花。别致的酒瓶，药瓶，茶杯，烟灰缸可以插花，一只鞋，一顶帽子的玩具也做得花瓶。花瓶不一定非得插花，也可插树枝，或一把草，还有青春，从痴迷到随意，我用了二三十年。 有位朋友常为我的空花瓶叫屈。每每来家，总要买花，能记着的却只有一次，一天傍晚，她打电话说想来坐坐，我左等右等，等到天黑尽了，她才疲惫地站在门口，手里也是一把疲倦的红粉佳人骨朵。她说来晚了，开车跑遍全城的花店，都关门了，只有一辆收摊花车上还剩下些没开的 我顾不上她了，赶紧抢救花，先松绑，再修剪，一枝一枝插进装了淡盐水的土陶，她静静地看着我忙完，惊讶地说：开了，花开了。我说，这就是诗。她笑了，突然间明眸皓齿。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先把自己开成一朵花，你就会拥有整个春天。 .-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