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架转换与非规约意义的解读孙启耀 徐雪琳哈尔滨工程大学外语系 摘要：话语本身的意义与说话人使用该话语表述的实际意义有时是不同的。说话人常常通过说话所含蓄地表示的意义，即非规约意义。非规约性的含蓄内容是以语义为基础，与说话人所用的词句之间的关系是间接的，并且说话人所要表达的内容要超出语义内容。听话人要想真正理解说话人的意义，则需要对认知框架进行调整，使之适应交际的需要。本文从认知框架出发，认为听话人在必要时应对认知框架进行转换，从而真正理解非规约意义。关键词：框架转换；会话含义；非规约意义Abstract: The meaning of the utterance itself is different sometimes from the actual meaning expressed by the speaker by using the utterance. The speaker often imples what he says through utterance， that is nonconventional meaning. The implication of the nonconvention is based on the utterance meaning and connected with the words the speaker uses indirectly and what the speaker expresses is beyond utterance. If a listener wants to understand the meaning of the speaker, he is supposed to adjust the cognitive frame to meet the needs of the communication. This paper, on the basis of the cognitive frame, thinks that the listener ought to change the cognitive frame to understand the nonconventional meaning truly. Keywords: frame change,conversation implicature, nonconventional meaning1 引言在人类语言交际中，话语本身的意义与说话人使用该话语表述的实际意义有时是不同的。也就是说人们在交谈时，不总是坦直地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而常常是含蓄地向对方表示自己的意思。人们用语言所表达的意义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说话人说出的词句所表达的字面意义，另一种是说话人通过说话所含蓄地表示的意义。这样，我们把说话内容分为两大范畴：直说内容和含蓄内容。直说内容也就是说话的语义内容，含蓄内容又可分为规约性的和非规约性的。规约性的含蓄内容是由所使用的词句本身所具有的规约意义决定的；非规约性的含蓄内容是以语义为基础，与说话人所用的词句之间的关系是间接的，但说话人所要表达的内容要超出语义内容。听话人要想真正理解说话人的意义，则需要对认知框架进行调整，使之适应交际的需要。2 含义的规约性与非规约性Grice 的会话含义理论，着重研究的是特殊会话含义，而未能涵盖一般会话含义，这就限制了理论的解释力。含义有规约性和非规约性两种，会话含义属于非规约性；会话含义本身又分为一般（generalized）和特殊（particularized）两种。一般会话含义和会话的特定语境无关，在脱离语境的情况下依然存在，依然可以推导出来。特殊会话含义的推导则依赖语境。Grice 认为，特殊会话含义是违反合作原则下四个准则之中的一个或多个准则、由听话人经过语用推理而得到的结果。但他没有构建出会话含义的推导机制，所谓的“推导”也多半是听话人凭感觉、凭主观经验所作的结论。Grice 认定非自然意义由字面意义和含义两部分共同组成。因此，要全面地、深入地研究交际中话语地含义就必须既研究话语地字面意义又研究话语地含义，而含义中又以会话含义最为重要。会话含义具有一下特征:可废除性(cancellability)，不可分离性(non-detachability)，可推导性(calculability)和非规约性(non-conventionality)。Grice 和 Levinson 都对会话含义作出了细致的分类，诸如遵守或违反准则得出的含义、规约和非规约含义、一般和特殊含义，等等。按照 Levinson 的定义，规约含义并不是由合作原则的某一（些）准则推导出来的，而是约定俗成地依附某些特殊的词语上的；一般含义和特殊含义的区别在于：前者的产生并不需要任何特定语境或情节，而后者则需要有特定的语境。Grice 和 Levinson 都曾强调不要将规约含义同一般含义混为一谈。但一般含义从实质上说可以看成是规约含义。这样，话语的含义就可以分成两大类：规约含义和非规约含义；特殊含义就是非规约含义，一般含义就是规约含义。对这两种含义的掌握，都是成功的言语交际必需的（徐盛桓，1993:13 ） 。3 框架转换理论建构理论认为,语言运用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语用者在交际过程中会借助话语信息建构一个表征句子意义的框架,语言的解码过程同时触发听话者在长时记忆中搜寻一个可以表征当前话语信息的框架。被激活的框架由一系列槽(slots)(空位 ) 组成,这些槽会形成语用者的解释和心理期待,影响着语用者对话语的理解。框架的作用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1) 在合适的框架内,语用者更加容易理解框架内成分之间的各种关系;2) 框架有助于语用者推导出话语中缺损的信息。建构理论认为,在意义的建构过程中,背景知识和语境信息至关重要,它们参与信息的表征和意义的建构。不同的读者因为个人经历和兴趣的不同,有时会对同一语篇产生迥然不同的理解。语篇的信息激活读者的认知框架(或图式) ,认知框架的确立与读者的兴趣和经历有密切关系。Anderson 等人(参见 Brown and Yule , 1983 :248) 用上文对两组被试做了测试 ,第一组是准备从事音乐教育的女大学生,第二组是爱好举重运动的男大学生。他们惊奇地发现,女大学生们普遍认为上文谈论的是一个小型音乐晚会,而男大学生们则认为是描述打牌。同一个语篇,两组被试的理解竟有天壤之别。由此可见,话语的意义不取决于话语的词汇内容,而是取决于语用者的认知框架的激活。Bartlett ( 参见 Brown & Yule ,1983 : 249) 持同样的看法,他认为,我们对话语的理解和记忆不是依赖于对话语的直接复制(straight reproduction) ,而是依赖于建构。语用者会在建构过程中利用话语的信息,唤起大脑中与之相关的知识,共同建立起一个与当时情境和话语意图一致的心理表征(mental representation) 。值得注意的是,在实际语言运用中,框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话语的展开而相应发生变化,我们把它称为框架转换。4 框架转换理论对非规约意义的解读4.1 框架转换理论对隐喻的解读隐喻属于 “非自然意义”,可以称为是最常见的非规约意义，因而单从字面意义去理解隐喻是行不通地。这样一来,在理解隐喻时,听话人应迫使自己超越话语地字面意义,转换框架，去设法领悟说话人所说话语的隐含意义。有些隐喻所表达的意义不严格地受语境限制,例如:香港是东方明珠” 。这一隐喻不需要特定的语境来推导出其隐含意义。而“He is a machine” 这一隐喻在不同地场合具有不同的含义,它可以用以含蓄地表示某人工作勤恳,任劳任怨；或者说他工作方法机械呆板,缺乏灵活性；或者说他缺乏感情,待人冷漠等等。因而,在不同的场合,因交际主体不同，认知框架转换的方向不同，同一句话可能有不同地含义。又譬如， “王军霞是东方神鹿” 。要理解这句话，框架转换后可推导出其会话含义: “王军霞是跑得最快得长跑运动员。 ”再如: “You are the cream in my coffee” 这样一句话,因为人不是奶油,所以说话人也知道这句话就字面意义来说是不真实的，但经过框架转换后，产生的含义则是对听话人的恭维，因为在咖啡里加进奶油便会使咖啡更可口,因此咖啡中的奶油是大多数人都喜爱的。4.2 框架转换理论对其他非规约意义的解读每一个事件的认知框架都是由一系列成分组成，成分所占据的位置称为空位或槽，我们对空位的期待是概念性的而不是具体的词汇。空位中出现的应该是能体现这种概念的词汇，或者说与该概念保持一致的词汇，可一旦空位中出现的词与框架中的概念发生矛盾，那么空位填补的限制条件就被打破了。空位填补的常规一经打破，听话者不得不调整认知视角，对原有的认知框架进行转换。如，They redecorated the bar with new drunks. “redecorate” 一词在听话者大脑中激活酒吧装修的框架，他的规约意义是重新装饰、装修、改变外在形象。用于装修的应该是建筑材料，但此处出现的是 new drunks，显然是打破了空位填补的限制条件，因为醉汉不是这个框架内的一个成分。要理解这句话,听者要进行框架转换,转换的过程包括旧框架内信息表征向新框架的映射过程。新框架包含旧框架的部分结构,如:酒吧内的旧貌换新颜。在“装修”框架内,装修物是非生命性的东西,从常规意义来说,酒吧的客人是不能成为装饰物的。然而,经过框架转换,我们可以在醉汉和装饰物之间建立起一个实时的映射(on - line mapping) :醉汉常去酒吧,并且常常坐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座位,而且饮酒时间比较长,这在酒吧成了一道熟悉的风景,在心理空间我们可以把他们当成是酒吧的装饰。再如，John put the pot inside the dishwasher。孤立地看这个句子,因为有 dishwasher ,我们很容易确立 clean a pot 的认知框架 ,句子也就获得了“ John 准备洗锅做饭”的意思。但如果紧跟着出现另一个句子,because the police were coming。此时，我们不得不利用新信息对原有信息进行重组,调整认知框架进行推理：警察与做饭没有关系，pot 已不用它的规约意义解释，必定另有意思。John 看见警察来了，赶紧把毒品藏到洗碗机里去。框架转换突显了语言加工过程中的动态推导机制,语言本身的模糊性和歧义性,加之语言交际的动态性,使得自然语言的处理变得异常复杂,认知框架的调整和转换就变得非常必要。又如，We went on a hunting expedition. We shot two bucks. That was all the money we had.在处理这个话段时，前面两句很自然地在我们大脑中激活一个“打猎”的认知框架。然而第三句的 money 与“打猎”框架相冲突，这时，我们不得不根据第三句提供的新信息修正原有的旧新息，转换原有框架，重新确立一个能理解话语的新框架，得出 hunting 的非规约意义: “猎物不是打来的，而是花钱买来的 ”的意义。5 结语Harris 关于语言能力和交际能力之分，在我们看来，实际就是语用者是否拥有与当时语境和话语意图相一致的认知框架，如果有，则理解成功，如果没有，受话者则要根据语境进行框架转换，如果转换失败，那么交际失败。语言交际过程是语用双方动态地使用语言传递交际意图的过程，话语的生成和理解必须有语用者的认知参与。语用者认知框架的激活与转换是理解话语的关键，只有在必要时及时地进行框架转换，受话者才能理解非规约意义。话语的动态性决定了认知框架的动态性，适时地对原有框架进行调整与转换，是保证交际成功的重要条件。参考文献：Brown, G. & G. Yule. Discourse analysis M. Cambridge : Cambridge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