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商禽诗歌的艺术特色摘要 商禽的诗歌创作对中国诗歌当代创作具启迪意义。他 被 国 际 文 坛 称 作 “一 个绝 无 仅 有 的 鬼 才 、怪 才 ”。因 为 他 的 诗 立 意 、意 象 、结 构 、语 言 具 有 自 我 的 风 格 ，绝 不 与他 人 雷 同 。精确独到的意象语 如泉喷发，特殊的 顶真、回环、层递等多种修辞设计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戏剧性的语 言中暴露阴暗凄楚的现实。 飘 零的身世，使得诗人对故乡魂牵梦绕。诗歌中还流露出诗人对 他人的悲悯之情， 怀悼“远方之人 ”的哀思之情，苦叹人生的无奈之情。商禽的诗作虽少，却为中国当代文学添上了奇异绚丽 的一笔。关键词商禽 诗歌 修辞 意蕴 情感 商禽(19302010)诗人。原名罗燕，笔名有罗砚、罗马、壬癸等。四川珙县人。作品有梦成黎明 、 用脚思想:诗及素描 、 梦或者黎明 、 商禽世纪诗选等。商 禽 被 国 际 文 坛 称 作 “一 个 绝 无 仅 有 的 鬼 才 、 怪 才 ”。 因 为 他 的 诗 立 意 、 意 象 、 结构 、 语 言 具 有 自 我 风 格 ， 绝 不 与 他 人 雷 同 。 他自述其创作渊源是：接受了鲁迅思想的启发，喜欢纪弦语言的风格，酷爱郑愁予意象之美；深喜法国阿伯里奈自由体的现代抒情风格，学习马克斯贾柯白接近散文体的形式，及意象处理的重叠性、诗意歧义性的表现。为了能更好的理解商禽诗歌，本文将从诗歌的修辞、意蕴、情感三方面来探讨它的艺术特色。一、商禽娴熟的写作技法1.顶真、回环、层递的修辞设计长诗遥远的催眠以单简、排比、复沓的句型，如“守着山峦守着雾 雾在夜中守着你” ， “守着你 守着树 守着泥土守着树和守着山 守着岸 山在海边守着你 ”， “守着孤独守着夜 我在夜中守着夜 我在夜中守着你” 。句与句的顶真，段与段的顶真，把前后语句组织成穿梭一样的循环往复的形式依 序 层 层 递 ， 制造 “恹恹的”的催眠效果。 醒的上半部分为分行诗，九行都是以“他们”一词领起，来叠置相似的句式，强调外在环境的无情打压和艰难试炼；树中之树用了顶真、类叠，进行了音韵实验，巧妙地制造节奏旋律，这首诗时刻围绕着人的感官之“视” 、 “嗅” 、 “触” 、 “听”等感觉且“吻”字不断出现, 更符合超现实主义者提出的口号：“自由、爱情和诗歌。 ”另外, 此诗以及我们将要谈到的宿雾情歌, 会让人想起杜运燮的露营 、 月 等诗作。 宿雾情歌特别地重视排比、复沓， “昨夜的灯光，昨夜的雨 昨夜的朦胧，昨夜的醉 昨夜的旋律昨夜的舞卡斯蒂诺，吉他，吉他 桑巴基塔，给她，给她卡斯蒂诺，吉他，吉他 桑巴基塔，给她，给她。 ”前四句中诗句和诗句之间更换了少数的词语，突出昨夜的浪漫，层次清晰，有加强节奏和提醒读者的效果，是地道的“情歌” ， 凯亚美厦湖融合了顶真、层递，寓情于景，藉山水云天的清远、苍茫、渺漠，来形容诗人那种“望眼欲穿”的更深更远和更广；伤心的女子 “包裹着苦涩的毒药的是甜甜的糖 包裹着甜甜的糖是花花的纸 包裹着花花的纸是泪湿的手帕 握着泪湿的手帕的是一双纤纤的手 长有这纤纤的手的是一个伤心的女子”顶真连绵，贯穿全诗，高潮收束，言尽意不尽；摇摇欲坠的星星一诗， “从尤加利木麻黄青草地高粱田烟囱天空星子”用相同的手法谐拟微醺过后摇晃的视镜，结尾揭示了主体，读者才恍然大悟“摇摇的”原来不是星星， “醉的”是汉子。诗歌把醉景从近到远，从低到高逐层排列， “茵茵的草地过去是高粱田 低垂的高粱田想望著酒蔽的烟囱 高耸的烟囱遥指着无际的天空”使 读 者 层 层 跟 随 ， 因 而 引 人 入 胜 。2.特殊的排列，强烈的视觉冲击用脚思想是一首视觉诗，特殊的排列方式，有错置、对照的趣味， “找不到脚 在天上 我们用头行走 虹 是虚无的桥 云 是飘渺的路 在天上 找不到脚 我们用头行走”若是上下两栏分开，上栏下对齐，下栏上对齐，忽略中间间隔的三个长句，上面成“u”形，下面是个“n”形。在地上却找不到头，在天上找不到脚，垃圾是纷乱的，陷阱是预设的，具有反讽的作用。诗分为上下两栏，宛如湖、镜投影，可以直行到底进行阅读，也可以上下分开阅读。上半部分呈现的是虚无缥缈、虚泛无根的慌张；下半部分寓指不懂“思想” ，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导致处处陷阱、混乱逃生。遥远的催眠中以第三到第七小节和第九到第十三小节为例；以重复词语，重复句子，用相同的结构，段落的排比为标志构成排比。第三到第七小节由“因为守着”领起了三个条件句，构成排比。其中每个小节以“因为守着夜”开始，以“在夜中守着你”结束，又重复树、鸟、星、雾给人昏昏欲睡的感觉。第九到第十三小节，每小节前三句以“守着”开启，都以“我在夜中守着你”结尾，构成了以重复词语，重复句子，用相同的结构，段落的排比为标志构成排比。重复语句紧紧扣住了中心，这种方法，除了能增强语势外，还可使文章的层次清晰，对中心起到强调突出作用，所以特别值得在写作时提倡使用。“林木冰立 月脸黄圆 山东山西 贵州四川 河南河北 大陆台湾 老乡！好高兴在外国相遇 多想用中国话和你寒喧几句 却又怕你只会说英文 只好背转身来故意不看你” 月亮和老乡三 ，极度的艺术的变形, 焦灼而又愤激的心灵 , 锐利的目光, 怪诞奇特的想像,表达了现代人“异化” 的切肤之创，不羁世俗且直言不讳。其艺术上天马行空、放浪形骸的反叛姿态,诗人对艺术新形式进行了大胆实验即“视觉诗”,对世俗的说唱般的嘲讽,无不带有一种前沿的挑战的先锋性质。商禽的这一类诗,不仅仅声韵铿锵、适于诵唱, 且永远是那样的“愤怒”和具有“扫射性” 。3、隐喻是连接不同语境的扣针凡常平淡地地叙写铺陈，具体交代时空和人事物，是商禽散文诗的“序曲”模式，比如：“夜莺初唱的三月” （行径 ） ， “满铺静谧的山路的转弯处，一辆放空的出租车”（跃场 ） ， “愤怒升起来的日午，我凝视着墙上的灭火机” （灭火机 ） ， “这晚我住的那一带的路灯又准时在午夜停电了。 ”（电锁 ） ， “有人从桥上跳下来。 ”（音速 ） ， “自从她离去之后便来了这只猫” （穿墙猫 ） ， “星期天，我坐在公园中静僻的一角一张缺腿的铁凳上，享用从速食店买来的午餐。 ”（） ；循著如此“合理”的开端，却突然翻转为“反常”想象，切入超现实的神秘语境。例如名篇长颈鹿 ，那个年轻的狱卒发觉囚犯们每次体格检查时长的逐月增加都是在脖子之后他报告典狱长说：“长官，窗子太高了！”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不，他们瞻望岁月。 ”仁慈的青年狱卒，不识岁月的容颜，不知岁月的籍贯，不明岁月的行踪；乃夜夜往动物园中，到长颈鹿栏下，去逡巡，去守候。在狱卒与狱长的问答之间，从生活的场景切入了抽象的思维，开展出狱卒悖反常理的行径到长颈鹿栏下，去巡逻，去守候“岁月” 。从监狱跳到动物园，由合理跨度反常，长颈鹿和囚犯的形象，水乳交融地叠映在了一起，虚实结合。整首诗歌围绕“时间” 、 “追寻”主题，串连出对于自由的渴求和不懈的情怀。典狱长的人生，发出了一种哲人之言，年轻的狱卒没有出世，代表着单纯和热情，被比喻为长颈鹿的囚犯，引颈企盼着那窗外的世界，则是对岁月蹉跎、青春虚度的焦虑的表现，也是身体受禁锢，不自由的普遍象征，是人生永恒困境的隐喻。冷藏的火把 “深夜停电饥饿随黑暗来袭，点一支蜡烛去冰箱寻找果腹的东西。正当我打开冰箱觅得自己所要的事物之同时突然发现：烛光、火焰珊瑚般红的，烟长发般黑的，只是，唉，它们已经冻结了。正如你揭开你的心胸，发现一支冷藏的火把。 ”以代表希望理想和生命的辉煌的“火” ，被封藏、冻结，象征了心灵陷落到了绝望的深渊，绝对的空虚。外在的表象和动作是荒诞、变形的, 矛盾着、痛苦着和“抖颤”着的, 是那咆哮着的不安的心灵，商禽向内的挖掘太深、太远了, 甚至抵达那不可测度的无意识领域。他的诗,是梦、是迷宫、是寓言！二、诗中深远的意蕴1、意象的语言与意义的语境诗是诗人内在感觉的一种绽放，创作就是一种“演出” ；诗中文字的机责，在于意象的表现、事物的象征，而不是意义的传译。商禽在捕捉意象的过程里，往往是将自己完整投入情景之中，耐心守候终底完成创作，他“精于意象的拿捏、精于意象的发展、精于立意的归类” （向明语，出自巧思、真趣评商禽 五二期一九八九年二月） ，诗中精确独到的意象语如泉喷发。那么要如何进入商禽诗的世界，一窥瑰丽堂奥？商禽当说：“如果我们全官能的开放去读一首诗，我们便已经为那诗中的意象在心中铺好了舞台，那些意象才能次第的，重叠的在那里上演。 ”由此可见，唯有同时“开放”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官能，随着诗人的想象而升而潜而遨游飞翔，才能通连诗境，领略诗的滋味。商禽诗作的成功，不仅仅在于形式上的创新，而是在于内涵的厚密紧实，以及节奏的缓急有度，起张有序。他经常连用语言的歧义性和纷呈回旋的意象，造成梦幻般的超现实世界。如逃亡的天空 ， “死者的脸是无人一见的沼泽 荒原中的沼泽是部分天空的逃亡 遁走的天空是满溢的玫瑰 溢出的玫瑰是不曾降落的雪 未降落的雪是派管中的眼泪 升起来的泪是被拨弄的琴弦 拨弄中的琴弦是燃烧着的心 焚化了的心是沼泽的荒原” 。诡异的想象迷离的色调，脸、沼泽、天空、玫瑰、雪、眼泪、琴弦、心多重意象彼此环环相扣、衍生变化，曲折的内心隐秘；刻意的顶真、回环句式的安排，暗示无可遁逃的记忆，永远摆脱不掉的梦魇。读者或是以为这是献给阵亡者的悼歌，或主张是抒写人生体验和生命的历程，总而言之，强烈的悲悼情感为主旋律，未尝不无“自悼”成分，只是其所伤悼的绝非肉体形骸的衰亡，而是精神灵魂的毁灭。岁末寄友人结尾四句意象绝美：祇不知围绕着你们新居的会是什么乔木，叶落尽枝轻了。雪会把它们弯来你们的窗前吗？树枝因雪所弯伸进窗前，似为好友殷殷垂询别来无恙？寄意无限。此是“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传统意象的转化生新，却是毫无斧薪迹象，诚然“但见巧思，每觉真趣” 。用脚思想序诗的咳嗽 ， “坐在图书馆的一室的一角 忍住 直到有人把一本书 历史吧掉在地上 我才咳了一声 嗽” ，商禽以自己独特的观察力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游刃有余地把浅白质朴的文字幻化为鲜活而透明的丰厚意想。诗中跃动着的是精湛的语言文字，深沉凝重的意境，以及丰富的精神内蕴和美学内涵。这里，诗人成功地“抓住了经久而深刻的特征” 这里，时间和空间、暂时和永恒、有限和无限、有形和无形、具象和抽象，都在诗的语言中浸润，为诗的语言所含蕴。语言又以其厚重的情感负载和生命之光，去撞击和辐射读者的心灵，让我们亦参与诗的创造。 “直到有人把一本书历史吧掉在地上”原来诗人的“忍” ，是因为他在注意审视这么个偶发事件，同时也是在凝思祖国文化遗产的历史命运。就全诗的整体结构而论，这一节诗应该视为“间插语”的成功运用。由于它的插入，不仅点明了上节诗“忍住”的缘由，也说明最后一节诗“我才咳了一声 嗽”的根本原因。尤其需要着重指出的是，在这节“间插语”中，至关重要的，又是“历史吧”这个揣度性的词语，它更是幻感中意象的巧妙穿插。它的出现，顿使全诗的立意和诗思走向，犹如大海扬波，长河激浪，一下便沸腾起来。而其所具有的巨大张力更是森森然破纸而出。 “历史吧”一句，瞬间唤起全诗的灵魂，诗遂由感性转为知性，感慨汉文化的失落，看似平淡却有极深的韵味。2、幽默略带禅意，讽刺略有悲凉商禽的诗在“奇思”之余，偶现幽默诙谐，甚至海带了一点禅意机智，如不和春天说再见 。 “怯步于 铺满落花的山径 想着该和春天 道声再见” ，时序自然递嬗，不能不道再见，却又不忍、不舍开口，然而：突然 又一阵山风油桐花不断迎面飘来有一朵刚好吻著我干涩的嘴唇不可说竟巧妙地以油桐花吻嘴，所以用“不可说”来自解，深情之中且富有趣味。时间三题嘲讽千禧年人世的“怪”与“乱” ，其一吃时间的龙 ，藉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