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马克思的人化自然观及其当代意义“朱书刚在马克思 主义诞 生以前,自然观在 西方文化 中的演变,经历 了远古神话自然观、古代有机整体 自然观、中世纪宗教神学 自然观到近代机械自然观以及黑格尔思辨唯心 主义自然观和费尔巴哈人本学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发展过程。马克思“实践 的唯物主义”的人化自然观是在批判地 改造近代机械自然观、黑格尔思辨唯心主义自然观和费尔巴哈人本学唯物主义自然观的过程 中创立的。近代机械自然观是自然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十六世纪,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首倡通过实证科学来认识和探索 自然、控制和支配自然,推动了自然科学 的产生 和发展。在十七和十八世纪,代表 自然科学最高成就的是古典力学,机械技术在社会上 流行,人们乐于用机械运动去解 释一切自然现象。笛卡尔也认为物质世界的运动是按照力学规律进行的,提出 了“动物是 机 器”的命题。霍布斯把 自然界 的一切运 动形式归结 为单纯发生位置移的机械运动,认为“运 动就是失掉一个位置而获得 另一个位 置”。拉美特利用 机械运动的特点解 释人体结构和人 的活动,主张“人 是机器”。近代机械自然观 的产生在 当时具有历 史进步意义,因为机 械 自然观为人类提供了一整套观察和思考 自然现象的方法。人们自信人类从此可以运用科学的方法来认 识 和把握 自然规律,从而控制和驾驭自然,成为 自然界 的主人。这就形成了同近现代工业 文 明社会的“人类中心主义”宇宙观。以康德、费希特、谢林和黑格 尔为代表 的世纪初期的德 国古典唯心主义思辨哲学不满意机械 自然观的唯物主义立场及其机械决定论和形而上学性。他们将 自然看作是一个有机 的整体,以渗透于自然 之 中的内在 的精 神活 动来解 释自然 的运 动。他们建立了唯心 主义思 辨 自然 哲 学。黑 格 尔是德国唯心主义思辨 自然哲 学 的完成者,在黑格尔看来,精神是 自然 的本质,“自然界是自我异化的精神”,自然哲学 的任务是“扬 弃 自然和精 神 的分离,使精神能够认识 自己在 自然 内的本质”。他强调,要把认试论马克思的人化自然观及其当代愈义朱书刚湖北人民出版社识 自然的理论和改造自然的实践结合起来。这种思辨唯心主义辩证 自然观的主体能动性思 想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近代机械 自然观的机械决 定论和形 而上 学性 的局 限性。但黑格尔的思辨自然哲学在 自然科 学家中遭 到了普遍的厌恶 和蔑 视,以黑格 尔为主要代表的德国思辨自然哲学的辩证 自然观并没有从根本上动摇机械自然观 的统治地位。德国古典哲学 的终结者费尔巴哈在批判宗教神学 的同时,对黑格尔思辨唯心主义自然 观进行 了批判,创立了人本学唯物 主义自然观。费尔巴哈充满激情地告诉人们“观察 自然,观察人吧在这 里你可以看到哲学 的秘密。”他宣称“新哲学将人连同人的基础 的自然当作哲学惟一的、普遍 的、最高的对象因而人类学连同生理学当作普遍 的科学。”所以,马克思 主义创始人称赞费尔巴哈“紧紧地抓住了自然界 和人”。可是,由于费尔巴哈停留于纯粹的自然界 的客观性和本原性,停留于人的自然性 和生物性,“在他那里,自然界 和 人都只是空话,无论 关于现实的自然界或现实的人,他都不能对我们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因此,费尔巴哈人本学唯物主义自然观依然是一种直观唯物主义的机械 自然观。马克思批判地 吸取了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辩证自然观 的主体能动性思想的“合理内核”,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直观唯物主义机械 自然观的唯物主义思想的“基本内核”,克服了以往 一切 自然观的局 限性,创立 了“实践的唯物主义”的人化 自然观。“人化自然”是相对 于“自在自然”而言的,是对人与 自然之间 的对象性关 系的哲学概括,是根据马克思在巴黎写作的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有关论述提练的一个重要哲学概念。马克思指出“不仅五官感觉,而且 所有精神感觉、实践感觉意志、爱等等,一句话,人 的感觉、感觉 的人 性,都只是 由于它 的对象的存在,由于人化 的自然界,才产 生 出来 的。”在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还使用了“人的现实的 自然界”,“人类学 的 自然界”等概念。马克思 指 出“在人类历史中即在人类社会的形成过程中产生的 自然界,是人的现 实的自然界因此,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类学的 自然 界。”此外,马克思 在德意 志意识形 态中明确地 提出 了“实践 的唯物 主义”的 历史 的 自然”的概 念。马克思 在资本论和哥达纲领批判等著作 中虽 然没有再直接使用“人化的自然 界”、“人 的现实的自然界”、“人类学 的 自然 界”、“历史的自然”等概念。但马克思 从经 济哲 学 的视野提出了合理调 节“人与自然 之 间 的物质变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卷,人 民出版社年版,第页同上书第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换”和“把 自然界当作属于他的东西来处理”的论断。我们可 以把些概念和论断看作同等程度的标注从事实践和认识活动的现实的人 主体 与作为实践和认识的现实对象客体的自然界的对象性关系的概念和论断。人是 自然之子,自然界对人类社会具有发生学意义上的先在关系。但就人与自然 的主客体关系而言,“主体是人,客体是自然。”这里的自然是指同人构成对象性关系的人化自然,而不是“被抽象地 孤立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 自然界”。马克思指出“被抽象地孤 立 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 的自然界,对人来说也是无。”诚然,自然界不仅在人类社会产生以前就早已存在,而且在人类社 会产生以后,在我们的实践和认识的范围以外仍然有无 限的 自然界存在。尽管我们不能通过经验直接证明我们时代的实践和认识范围以外的自然界存在的现实性,但我们能够通过以往 的实践和认识界 限一再被突破的经验,断定它存在 的必然性和客观实在性。肯定自然界的先在性和客观实在性,是一切唯物 主义学说的共同特征。但实践的唯物主义不是简单地重复这一前提,而是在坚持自然界 的先在性和客观实在性的前提下,以实践的观点,辩证的历史 的观点解构人与自然 的关系,强 调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 和发展,使自然界的部分领域不断被人化,出现 了与外在于人类社会的自在的 自然界所不同的具有新的质的规定性的人化的自然界。人化 自然具有 对象性、属人性和社会历史性。人化自然的对象性是指人化的 自然界作为人 的实践和认识活动所指 向和作用的对象,是与现实的人构成的现实的主客体关系的那一部分自然客体,是人 的本质力量对象化 的产物和结果,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外化和确证。广义 的人化自然不仅指进人人 的实践活动领域即作为人的物质 生活和物质生产资料的 自然客体,还包括作为认识 和审美的对象即作为人 的精神生 活和精神生产资料的 自然客体。无论是作为人 的物质生活和物质生产资料的 自然客体,还是作为人的精神生活 和精神生产资料的自然客体都是人的本质力量凝聚和体现,自然客体“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成为渗透着主体性的客体,主体“在他所创造 的世界中直观 自身”。正是人化 的 自然马克思资本论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同上书,第页。同上书,第页试论马克思的人化自然观及其当代愈义朱书刚湖北人民出版社界的这种属人性使自然界日益打上人的意志的印记,不断从 自在自然 向人化自然转化和飞跃。人化的自然界必然是带有社会历史性 的自然界。因为作为认识和改造自然的主体的人不仅是自然存在物,而且是社会存在物,人 的实践活动总是处在人类一定社会历史阶段的被一定的物质生活条件所规定的社会历 史 活动。“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 的人来说才是存在的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 的存在,才是人 的现实的生活要素,只有在社会 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 的存在的基础。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 的存在对他说来才是他的人 的存在,而自然界对他说来才成为人。”这样,马克思的人化 自然观立足于实践解构人与自然的关系,把哲学视野从抽象的作为无 限空 间和时间集合的自然界转向人化的自然界即现实的自然界,着重研究人 的世世代代的活 动怎样造就了这个现实的自然界,而这个现实的自然界又怎样作为前提和基础制约着新一代人的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人类应该怎样从这个作为活动结果的现实的 自然界出发,进一步认识和改造世界。由此可见,如同在历史观上 一样,马克思在自然观上同样实现了革命性变革,这一变革的成果 的“实践的唯物主义”的人化自然观为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全新 的哲学视角和思维方式。人作为对象性的的存在物具有“强烈 的追求 自己对象的本质力量”,人通 过实践认识和改造自然 的过程既是自然的人化过程,同时也 是 自然对人 的异化过程。而自然对人的异化在当代社会 的集中表 现就是“生态危机”。“所谓生态危机。,主要是 由人类不合理 的活动,在全球规模或局部区域导致生态过程即生态 系统结构和功能的损害,生命维系系统瓦解,从而危 害人 的利益,威胁人类生存和发展 的现象。”当代“生态危机”的实质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危机。在马克思 主义创始人所处的时代,生态环境问题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突出,他们当时所面对的主要是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矛盾,他们 的主要任务是 推动社 会制度的变革。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忘记,人类还 面对着另外一个根本 问题,即人与自然环境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卷,人民出版社年版,第页。同上书,第页对生态危机的反思与解救引起了绿 色政治 运 动在西 方 异军突起以及生 态学马克思主 义和生态社会主义等流派的兴起,与此相联系当代西方伦理学的发生 了所谓“荒 野转向”“环境转向。陈其荣自然哲学,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版,第页。的关系问题。马克思的人化 自然观包含着丰富的生态哲学意蕴和 生态文明思想。“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诣和人与人 的和诣是马克思的一贯 主张,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是红社会革命与绿生态革命相结合思 想的最 早倡导者”。马克思在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等著作中既肯定了人 的社会性和能动性,又就强调了人 的自然性和受动性,指出“人直接地是 自然存在物”,“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 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他强调“人是 自然界的一部分”,“人靠自然界生 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然与之不断交往的、人 的身体”,“没有自然界,没有感性的外部世界,工人就什么也不能创造。”马克思在资本论第卷曾引用法国古典经济学家威廉配第的一句名言“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来说明劳动并不是 它所产生 的使用价值即物质财富的惟一源泉,劳动只有同自然界结合,才是创造财富的源泉。在哥达 纲领批判中,针对哥达纲领中关于“劳动是一 切财富和文化的源泉”的错误说法,马克思明确指出“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而物质财富就是 由使用价值构成的的源泉,劳动本身不过是一种自然力即人 的劳动力 的表现。”因为“只有一个人一 开始就以所有者的身份来对待 自然界这个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源泉,把自然界当作属于他的东西来处理,他 的劳动才成为使用价值的源泉,因而也成为财富的源泉。”年月日马克思在读过德国植物学家弗腊斯年出版的各个时代的气候和植物界,二者的历史一书之后,写信给恩格斯,介绍说,“这本 书证 明,气候和植物在有史时代是有变化的。他是达尔文以前的达尔文主义者”。马克思还特别赞赏该书批评毁林开荒和耕作不当而造成 的生 态平衡破坏以及导致土壤贫府和沙漠化现象的论述,认为“农民的耕作如果自发地进行,而不是有意识地加以控制, 接踵而来就是土地荒芜,像波斯、美索不达米亚等地以及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