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手稿中一摞手稿中“发现发现” 农民数学家农民数学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是韩愈马说中的名言，用以说明人才重要，而发现人才更重要。不想，现代版“伯乐相马”已在冰城哈尔滨悄然上演。这个“伯乐”，是哈尔滨工业大学出版社编辑部副主任、中国初等数学研究会副理事长刘培杰，他发现的“千里马”，是身在数千里外四川泸州的 48 岁农民邓寿才。经刘培杰之手，邓寿才以业余作者的身份发表了上百万字的数学手稿。“他堪称中国农民数学家第一人”，刘培杰说，“他的作品都是在农耕之夜的灯下、外出务工的宿舍完成的，其执著、钻研的精神非常值得称道。”今年 5 月，邓寿才从广东打工回家后一直在给学生辅导数学，以此维持生计。日前，成都的一家文化培训机构得知他的情况后，决定聘请他当专职数学教师。缘起缘起装在破口袋里的数学论文装在破口袋里的数学论文2007 年的一天，刘培杰收到了一个破口袋，口袋上有两个地址：一个是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上马镇银坪村，另一个是投稿者的暂住地广东省中山市小榄镇泰丰工业大道 9 号。以往，刘培杰收到的投稿大多是数学教授或博士生导师寄来的，稿件均用电脑打印，光鲜整洁，而这个口袋显然与众不同。小心拆开口袋后，露出了厚厚一摞手稿。即使是世界著名数学家，也常遇到声称发现了“哥德巴赫猜想”或“费马大定理”的怪人投稿，“这个人或许也这样吧”，刘培杰想。不过，读着读着，刘培杰发现，署名为邓寿才的文稿推演过程十分缜密，论证逻辑非常严谨，计算结果完全正确！此时，刘培杰主编的数学奥林匹克与数学文化(第二辑)已经截稿，他毅然决定推迟出版时间，把这两篇文稿补入刊发。在编后语中，刘培杰特别提到，“邓寿才的两篇长文正如阿瑟I米勒评价爱因斯坦的论动体的电动力学那样：今天不会有任何主要物理学杂志会发表它，因为它完全没有引用任何文献。”结识结识辗转各地打工的数学奇才辗转各地打工的数学奇才文章刊发前后，刘培杰通过电话了解到，邓寿才正在广东打工。此后，刘培杰不断收到邓寿才的来稿，依然是手写、稿纸，用破而大的口袋邮寄，唯一频繁变换的是来稿地址，因为邓寿才换了打工地点。每次邮稿后，邓寿才都要给刘培杰打个电话，主要问是否收到。在这个过程中，刘培杰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生于 1962 年的邓寿才老家在四川泸州纳溪区上马镇银坪村，1980 年参加过高考，但没考上大学。他的居住地属于山区，交通落后、文化贫瘠，村民们喜欢打牌，他却爱做数学题。1987 年，邓寿才在厦门数学通讯上发表了处女作一个数学问题的新证，数学通讯、中等数学等刊物也出现了他的名字。然而，作为农民，邓寿才的生存还是靠体力劳动。上世纪 90 年代起，他不断外出打工，因为妻子和两个儿子等米下锅。在广东，他种过花、制过砖、喂过鸡一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是常事。“平时研究数学的时间很少，一般我都在宿舍的人睡下了，或者停电休工时(才进行)。”邓寿才痴迷数学，有时甚至耽误了农活，妻子认为他不务正业，2003 年和他离了婚。邓寿才：邓寿才：“数学能满足征服欲望数学能满足征服欲望”在哈工大出版社出版学术著作，即使是大学教授也不容易，但邓寿才却做到了，而且累计将达到上百万字。“他靠的是实力”，刘培杰说，邓寿才的文章往往很长，“一个问题中所有能挖掘的内容他都要挖尽”。尽管没和邓寿才见过面，但刘培杰认为，邓寿才绝不是老学究，“你看，这篇文章叫“五朵金花”如何排队，写的却是数学问题，可见他是热爱生活、很有情趣的人。”刘培杰的判断，在记者电话采访邓寿才时得到印证，“神灵相助，魔术分身、灵活用兵法，巧布天龙阵都是我数学文章的名字，一般人会以为是武侠小说，其实这也可以是数学问题。”邓寿才说。王蒙有篇散文叫最高的诗是数学，邓寿才非常喜欢，因为“数学能满足一个人的征服欲望”。或许受王蒙影响，他写了一篇数学赞和一首数学诗，被刘培杰收录到数学奥林匹克丛书中并评价：“邓寿才先生好舞文弄墨，虽文笔稍显幼稚不够老道，似中学生作文，但感情真挚，充满热情，与某些语句时尚、文笔先锋却心如死灰的圈内人士形成鲜明对比。”刘培杰：刘培杰：“无功利的数学很难得无功利的数学很难得”刘培杰在发现邓寿才的同时，也尽力培养他。即使数学专业的人也不一定能把论文写得非常规范，而邓寿才对数学更是从喜欢起步，所以，有着丰富经验的刘培杰对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数学奇才提了大量的建议。比如，他提醒邓寿才在论文后应规范地标注参考文献，建议他扩展研究范围，不应拘泥于不等式。为了减轻邓寿才买书的负担，刘培杰经常问他需要什么书，然后寄给他，“我们数学工作室出版了 80 多本书，我大都给他寄去了。”今年 1 月，刘培杰编辑、邓寿才编著的新编平面解析几何解题方法全书推出，由于畅销，年内又再版。数学奥林匹克丛书(第三辑)也收录了邓寿才的一组奥数命题的赏析，他的另外两本专著手稿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不等式散论、初等数学不等式研究欣赏与收藏放在刘培杰的案头，“已列入出版计划”。“他研究数学没有功利心，他是以自己认准的价值标准做事，这很难得。”在采访的最后，刘培杰这样评价邓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