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北京地毯的对外贸易杨 ? 原(重庆师范大学历史文博学院历史系? 400047)? ? 内容提要: 北京地毯作为极具特色的宫廷手工艺品, 在 20 世纪初期逐渐被纳入到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它的发生发展与外贸环境有着极高的依存度, 最终由于外贸需求的缩小而走向衰落。本文从北京地毯的外销状况、 出口方式、 出口对地毯业的影响以及影响出口的因素几个方面对近代北京地毯的外贸出口这一问题进行探讨。关键词: 近代? 北京 ? 地毯? 对外贸易20 世纪初, 北京传统手工艺品开始大量进入国际市场, 随着出口需求的不断增加, 成为北京以至全国的重要出口行业。手工业生产鼎盛时期在全市工业中的比重占到 80% 以上。?地毯是其中的佼佼者也最具代表性。地毯业的数量、 规模、 经营模式以及出口方式的发展趋势都与对外贸易有着紧密的联系, 并且随着贸易环境的变化不断变化, 这在近代中国的手工业中也很具有代表性, 值得探讨。一、 北京地毯的外销状况清咸丰、 同治年间, 地毯织造技术传入北京, 作为宫廷手工艺, 在北京开始织造并逐步发展起来。20 世纪初年进入国际市场后, 它的发展直接与国际市场紧密相连。从其出口的趋向看, 大约分为三个发展阶段: 1900 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为发展初始阶段, 一战到 1926 年为高速发展阶段, 1927 年至30 年代末期为逐步萧条阶段。发展初始阶段。1900 年首先有德国鲁麟洋行在京购买地毯销往德国首都, 彼都人士始知我国地毯原料细软、 花样新奇, 并且颜色可以历久不变。遂争向该行订购。 !1903 年在美国圣路易万国博览会上, 中国地毯击败了土耳其地毯, 获得一等奖, 一跃而为国际市场上的珍品。因北京地毯出口价高于国内售价的数倍, 外商便到中国国内争相贩运出口, 北京地毯由内销为主逐渐转变为以外销为主。受北京的影响, 天津也开始发展地毯业, 京津地毯成为全国的重要出口项目, 两地出口占全国的90% 以上。目前没有查到历年北京出口地毯的数量, 用天津口岸出口数量, 可以反映北京地毯出口情况。#1912 年天津口岸地毯出口金额只有45 743海关两, 1914 年也不过才77 475海关两。高速发展阶段。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 土耳其和波斯受战争影响地毯出口锐减, 欧美各国商人转而向中国进口地毯, 地毯出口之数, 渐渐上增!, 1915 年天津口岸出口地毯为13 1792海关两, 1916年则增加了 5?5 倍, 达到737 994海关两, 较民国初年增加了 16 倍,%说明这时北京地毯业已经在世界市场上占有比较稳定的份额。降低中国高等地毯输入的进口税, 自值百抽五五减至值百抽四五,即减少低等地毯的输入,鼓励高等地毯的输入。这一措施, 使进口美国的地毯数额大幅减少, 加之波斯、 土耳其地毯的竞争, 都使地毯的出口严重受挫。据美国地毯业统计, 由 1928 年 1 月) 9 月, 较 1927 年同期 地毯出口美国, 竟减至十分之三有奇!。#到 1931年时, 地毯出口美国只有3 222 413海关两,较 1926 年减少了约一半。出口数额的大幅减少, 使北京地毯出口贸易呈现衰落状况。另 1931 年 九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 海运封锁, 以出口欧美为主要销路的地毯出口停止, 北京大部分地毯厂停产、 倒闭。中国高等地毯输入之进口税, 自 值百抽五五至值百抽四五!#。税率的大幅提高使中低等地毯出口美国大受影响。北京地毯出口渠道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由洋行收购出口, 这种类型的出口渠道出现最早也最 为普遍; 另一类是厂家自办出口。最早在北京经营地毯出口业务的是天津的德国鲁麟洋行, 以后外国洋行特别是美国洋行积极参与地毯出口业务。据北平纺织染研究会胡友斐调查, 大多数厂家 几全恃平津两处外商定制地毯以谋生活, 其能直接与外国交易者, 不过百分之二三!。在华各洋行 设在平津沪各地者, 类皆富有财力之巨商, 如海京、 恒丰泰、 仁得、 中美、 公懋等公司!, 他们基本上垄断了出口, 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洋行所得者恒至原价十分之三, 而厂商所得者只及原价十分之一、 二。 !%厂家自办出口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外国投资兴办的地毯厂, 如燕京地毯厂, 是由美国商人费特尔(Fett?) 开办的, 由于资本雄厚, 并直接运销美国, 迭获暴利。费特尔还在总布胡同设立费特尔公司, 专 门收购地毯。北京最大和历史最久的地毯厂之一万成永地毯厂, 得到美国商人舒美克的直接投资, 不仅万成永直接受美国的订货, 其他一些厂也直接、 间接地承包其订货。另一种是少数资本雄厚的地毯厂利用自己的关系直接经营出口业务, 如仁立、 开源等。仁立公司 是由留美学生投资建立的, 当时美国纽约和旧金山的一些商行与仁立有着密切的往来。交易数量也很大, 一个订单往往达几千平方至一万。 !+北京开源呢绒地毯工厂, 系合资性质。总经理罗绰裕为留美、 留英专修纺织染的学生。开源也是自己有出口途径, 地毯销路则为美、 英、 日等国及澳洲!,。单幅床毯织机两架, 双幅床织机两架, 均为英产, 动源为柴油机。整理部分有洗缩机1 架, 起毛机 1架, 刷毛机 1 架, 剪毛机 1 架, 亦均为英产, 动源为汽机; 染色部分有摔水机、 染槽等装置, 系属国产。该厂之工作程序, 系将购求之羊毛先行择选,资本较大者, 均裁减工人三分之一二。 !据调查, 1931 年有厂坊 250家, 工人3 000人; 1936 年时减为 72 家, 工人2 000人。1937 年则仅存 65 家, 工徒1 600余人, 比 1924 年减少了5 000多人。地毯生产量在 1927 年为 104 万方尺, 至1936 年则降为 50万方尺, 1937年稍有提升, 产量也只有 70万方尺。%由于外贸出口的下降, 北京地毯业无论是工厂数、 工人数, 还是产量都有大幅度的下降, 北京地毯业不可否认地走入了衰落的境地。总之, 北京地毯业的发展和外贸出口密切相关, 国际贸易环境的任何微小变化, 都会导致地毯业出现波动。这一现象与同期国内其他手工业情况很相似。正如费惟凯所分析: 这些手工业作坊是在日益增长的对外贸易和工厂生产的刺激下出现的!。四、 影响地毯外贸出口的因素北京地毯业因国内市场狭小, 其发展主要靠对外出口, 对外贸的依赖性极强。国际环境的变化左右着整个行业的发展。因此, 对于北京地毯业的研究, 就不得不对整个国际政治、 经济环境的变化进行相关的分析。战争是对经济影响最大的世界政治事件, 对于北京地毯业的影响也非例外。1914 年开始的欧 战, 使原来占据地毯市场巨大份额的土耳其、 波斯地毯在原料、 生产、 销售、 运输各个方面都遭受了巨大打击, 同时也给了中国地毯一个机会。由于地毯的主要进口国美国对地毯的需求未有大幅度下降,致使中国地毯迅速占领了国际市场。以 1913年京津地毯的出口指数为 100, 战端初开的 1914年出口指数仅增长了 1, 上涨并不明显; 而 1915年京津地毯的出口指数增长为 201, 是 1914 年的两倍。1916 年京津地毯出口指数增长为 928, 大约是 1914 年的 10 倍。虽然在 1917 年受金银本位的影响出口受细者为绒, 每百斤征收 1 元零 5 分!。1927 年左右, 政府见地毯业出口额颇大, 有利可图, 则对原料加以重税, 指毛为绒, 每百斤强征 1 元零 5 分!, 使原料成本无端上涨。在原料价格上涨的同时, 还在运费中加以盘剥, 1929 年时, 本已上涨 30% 的费用, 又每 吨加临时费7 元。#不仅如此, 在天津港仍对出口加以厘金与杂税, 近且对于天津厘金特增原额五倍有奇。从前每百元只征收厘金 1?25%, 毯商获利已极微薄, 今遽加此巨数愈难维持。计天津常关, 每尺征收大洋2 分, 厘金每尺大洋 6 分, 海关每尺 9 分, 附加税每尺 4 分 5厘, 以上统计每尺地毯在天津合须担负税厘等项 2 角1 分 5 厘, 尚有放行执照, 每张征收 1 元, 执照印花税票每千元粘贴 1 元, 种种 苛税重捐日新月异!。如此的重税大大增加了地毯的成本, 使其失去了原本在国际市场上所拥有的价格优势。进一步使地毯业陷入恶性循环, 在与国际市场上先进的生产经营模式的对抗中, 迅速地衰败了。1931 年, 国民政府取消厘金, 且 1932 年开始对地毯业减轻约 五分之四!%的税, 但北京地毯的出口额仍然逐年下降, 衰落趋势无可挽回。结语地毯属于北京的特种工艺, 质地精美, 经过历代的磨砺和改进, 反映了中国最高层次的美学追求。 北京地毯进入国际市场以后, 刺激了地毯业的迅速发展, 在 20 世纪 20年代达到发展的巅峰。由于北京地毯业自身固有的生产方式、 经营方式无力对抗国际市场的压力, 整个行业不论在出口数量、 工厂规模都受到出口贸易很大的影响, 形成了对外贸极高的依赖性。同时也应该看到, 在出口贸易的刺激下, 传统的家庭手工业逐渐被具有现代企业特征的工厂企业所取代, 北京的地毯业走向了一个新的层 次。北京地毯业与外贸的关系在北京特种工业行业中很具有典型性, 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普遍性。&111&近代北京地毯的对外贸易?#%娄学熙:北平市工商业概况(, 第 16 页。胡友斐:中国地毯商业近年衰落之原因(。胡友斐:中国地毯商业近年衰落之原因(。胡友斐:中国地毯商业近年衰落之原因(。胡友斐:中国地毯商业近年衰落之原因(,北平纺织染研究会季刊(第 1 期, 1929 年 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