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道英国生孩子（四） 四、在雷默瑞克的日子走出机场去找公交，却赶上了全国大假（bank holiday） ，半个小时以后，坐上了通往市区 的 Bus。像极国内的长途巴士，路上会有休息区，在休息区里，饱餐了一顿，再出发，又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才终于到了。打的，去预订的酒店，客人之房（guest house）下榻，竟然敲不开门，到隔壁去问，说， 你等会吧，过会儿会来的！这简直不可想象，开店的竟然要关门，那么客人怎么进出啊， 那人回答我，客人有自己的钥匙！ 住进去了发现，太好，太奢侈，一个单间带卫生间，一晚近 40 欧元，我决定尽快搬家，不 能成年累月地住在这里！ 雷默瑞克，好美丽的海滨城市，想想吧，到现在，繁华的市中心仍然保留了马车旅游这一 古老风俗，花上不多的几个子儿，就可以坐上经验丰富的驭手驾驶的马车，绕城一圈，简 直是惬意；还有这里有全欧著名的雷默瑞克大学，有保存完好的古时候的守城炮楼，墓碑 上刻满了怀念之意的古墓，很多旅游用品小店，还有各种风格迥异的酒吧，还有哈，男士 们看过来啊，还有街上的一道超美风景美丽的女骑警！着装风格和英国皇家骑警高度 一致，漂亮的非常容易引起交通肇事，光是看着她们，金发碧眼，一身漂亮光鲜的制服， 通常是两位两位骑着大马走过来，你会忘了扭动方向盘！ 我挺着肚子去申请雷默瑞克大学的旅游学硕士，也只是想一旦有官方发现我的不良企图， 来读书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藉口呢。结果人家给拒了，说是你已经有瑞士的同等学位啦，干 吗还要再读一遍，估计人家肯定是破解了我肚子里的秘密。 但是“客人之房”不能做饭，只有天天上街买着吃，所有的垃圾食品都被我吃遍了，吃腻 了，吃怕了， “客人之房”对过儿是个意大利个体户和他女儿开的皮萨饼店，这次终于能吃 上菩萨饼了，却是不能天天顿顿吃这玩儿啊，于是，汉堡和薯条，三明治，炸鱼和薯条， 天天怎么循环就这几样了，这些食品已经塞得我大脑不转了！ 某日信步进入了一个靠海边的酒吧，一下子看到了海虹（一种像嘠啦的海鲜） ，哈哈，一大 盘子，端上来冒着热气，真的需要打打牙祭了！ 坐下来，奖励奖励亏欠了很久的馋虫吧，可是第一个剥进嘴里，我差点一口喷出来！里面竟然是用黄油和法国干红煮出来的，我的妈，杀人啦！我知道法国人吃蜗牛，那蜗牛是放 在干红里煮出来的，大概像我们中国的黄泥螺，泡在白酒里面。但是不知道法国人的脑袋 是不是圆的，怎么方着煮东西呢，怎么海虹也用这玩艺煮啊！抬头望去，赫然发现了一行 法国字，自知上大当了，这是一家法国人的酒吧，或者一个崇尚法国文化的酒吧。怎么都 不能完成那一大盘子怪怪的海虹，就上前台去“讨” ，商量人家能不能就用白水蒸一下就行 了，再来一盘！结果人家告知，今天的全煮出来了，全卖完了，一个生的也没有了，惟有 耷拉着脑袋，悻悻地离开了。 后来一日，来了两位德国小情侣，背着很大的行囊，我知道里面是他们的帐篷，无钱住宿， 店主很坚决，不予收留，我站在那里很无奈，店主看出我的犹豫，向我宣布店规，客人不 许容留客人！后来他们打听青年人支帐篷的集聚地，店主跟他俩讲了，两人每人扛起诺大 的行李包，走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其实好羡慕，他们的爱情等不及攒够了房间的钱啊， 他们不能等，不能等到地老天荒，他们就去了那星星做被，大地做床的集聚地了，该是惊 天地泣鬼神的一份年轻不羁吧。 后来我搬进了一家靠海边的青年旅馆，我回头必须再找到它的名字，因为它是我记忆里最 好的青年旅馆了，干净，能做饭，有洗衣房，管理得井井有条！可是，房间便宜了，交通费却长了上来，因为当我买东西不能搬的时候，我得打迪。算了 算，只能对自己说一句：“silly me!” “多傻啊我！”这是儿子发现自己无心的错误后，奖 励自己的一句话。可是，我就这么个人，做了，就绝不后悔，尽管开支与住市中心差不多，我还是发现了其 他的多多的“积极因素”：第一， 这里可以做饭，我尽管在老公眼里厨艺一般（那是我耍熊，骗骗他的，因为反正 这一方面永远超不过他，也就不想努力了！）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厨艺绝对算是过得去 的，比如，包子饺子面条子，疙瘩汤火烧子，我样样也能弄个 7788，这里能做饭啊，解决 了馋和营养两大问题！第二， 这是一个像小区一样的一组楼群，其间有很大的绿草地空间，不通车，足够越来 越笨拙的我，呼吸着直接来自大海的新鲜空气，散步、转圈。第三， 可以认识各种人、去辨听各种英文，比如爱尔兰人叫“三” ，不叫“斯瑞” ，而叫“tree” ，听起来绝对就是“树”的发音，我去坐公交，打听路，那班车次含了个 3，天啊， 就把我 3 进去了，比方说，283 路，听起来是“28 树”路， “28 树”路在哪儿啊，是啥玩 艺啊， “树”得乡下人一头雾水。后来认识了其他中国人，我说了我的困扰，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们刚来的时候，也都被“树”进去过。在这个青年之家，我认识了一个正值叛逆期和母亲闹别扭的加拿大姑娘，认识了一群来旅 游的爱尔兰退休老人，其中有一个的名字叫“派大星” （Patrick） ，海棉宝宝里面的人物， 他们拿着退休的本本，就可以免了交通费，走遍全国！还认识了一个立陶宛的申请“政治 避难”的酗酒男子，他原是一个糕点房里的面点师，现在申请政治避难成功，每月爱尔兰 政府会发他零花钱，给他免费的一间在青年旅馆里的住房，还有之后他会有一个爱尔兰公 民身份。我的头两件事解决了，住房和吃食，接下来也去注册了医生，我还得保证定期孕检，以确 保自己诞下来个健康的马宝宝！当然，那是个马年，按预产期算，他就该在马年的年尾出 生了。那么最重要的那件事，孩子出生后的身份，我必须“确认”清楚。某日聊赖街头，看到一个律师广告，移民律师，按姓看，为女士，按照号码拨过去，那人 很清楚地回答：“是的，在爱尔兰出生的小孩，一出生就可以拥有爱尔兰居民身份！” 。她 是律师，且就先相信了她吧，毕竟她说的和爱尔兰“根本大法”相一致。在雷默瑞克，再呆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我要找一个好的医院去诞我的宝宝，爱尔兰竟然 有专门的国立产科医院，在首都都柏林！叫做：National Maternity Hospital国家产科医 院！天，整个一个医院，就只负责生孩子，其专业化水平之高，令人咂舌！那家医院年产 小孩近 9000 个！就是说每天平均接生近 30 个孩子！在我向爱尔兰作深度迁徙之前，雷默瑞克这里，还有几件事，值得一提，他们有专门的海 鲜店！英国没有，活的龙虾养在水里，螃蟹，鲜鱼，鱿鱼，一应俱全，神奇的是，他们也 吃“啜啜” ，一种海产螺蛳，确实又肥又大， “个体户”们趁退潮的时候捡起来，回家煮熟 了，再拿到街上去卖，竟然价格不菲！很好吃，但是太咸了，每次我买回去总是拿凉白开 的清水泡洗好几遍，直到可以下口。在我们家乡，有一种说法，说是怀孕的妇女吃这种 “啜啜” ，生出来的小孩子眼睛是亮亮的，到现在并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不是眼睛亮 亮的，无从验证了。在那里还认识了一个叫“Sullivan”的老太，一个旅游纪念用品店主，带我去她家里坐过， 我送葡萄酒给她过生日，我们聊得很投机，她告诉我那个很帅的男人照片是他的弟弟，已 经去世了，她自己一辈子没有结婚，因为没有发现适合她的男人哈，比我勇敢多了， 我要是一个人过够了，宁肯凑付一个，也不肯单身；我要是过厌了，我允许自己在一定范 围内，远离一阵儿，再回来！哈，这话，不能叫孩儿他爹听到，明摆着得罪人啊。前几天想到我和孩儿他爹的关系，四个字就概括了：天下大事！因为小时候听评书，开场白总是：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哈哈，暂时分离的分！与 Sullivan 老太一条街的一对爱尔兰建筑师夫妇，收养了一个中国孤儿，我去拜访了他们， 因为他们的值得崇尚的义举。孤儿是个女孩子，当时就有四五岁大，黑黑的头发，眼睛不 大，和我们中国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却一口标准的英语了，我和她讲中文，竟然已经不能 会话，她在二楼有自己住的房间，也另有玩的地方。看到这个中国小姑娘，想起来初中时候，我拼命喜欢的“园艺” ，我的“园艺”就是搜罗我 没有的各种花草，只要是我没有的品种，我就不惜代价弄到手，像极现在收藏字画或者瓷 器的人，只要听说哪个名家的一幅字还没有，总在心里惦着，等攒够了钱，就去弄来。除 了收藏花草，我的另一个大本事就是我自学了嫁接，当时我 14 岁啊！买了些书， 家庭花 卉 ， 北京花卉等日夜研究，以至于因为过于痴迷，很长一段时间，我妈叫我“痴子” ， 一时间妈妈一喊，全家上下就知道那是在叫我了哦。那时候我就能找来蔷薇嫁接月季，然 后可怕的很，我家的月季能长到高过窗户！我却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剪除她，尽管她 已经遮着妈妈房间的阳光了！这个孤儿，像不像嫁接的月季，在这样的家庭，希望她也以 绝对超强的生命力，成长起来，直到一天，枝蔓婆娑，高过窗户。 在雷默瑞克，那儿的医院也解决了长期困扰我的一种慢性病，定期吃药，竟然彻底痊愈！在这期间，我也决少跟家里通话，怀孕期间和家里总共通过 5 个电话，大概在雷默瑞克只 通了一个，报了平安而已，我怕，家里也怕，怕我会崩溃，怕我会哭，我自己也怕忽一日 流浪够了这游击队的生涯，留恋起我一手好厨艺的老公，留恋起我温暖的小窝，留恋起他 平时令我厌倦透顶的鼾声，我几乎再次在自闭的边缘徘徊，我得强行自己去找人聊天，甚 至每天去上 1 小时的网，不可以不高兴，不可以自闭，不可以哭泣，因为我不想我未来的 宝宝不高兴、自闭、或者哭泣，然后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思考，麻木着，像一具会行走的石 像一样，晃动在城市街头。有时候一个人实在呆烦了，我就去淋浴间，拿水煞气，站在水下，一任那水就那么持续地 冲着我的大脑，我告诉自己，坚持，今天很快就过去了，明天，就要到来了，先一天一天 地过，一天一天地熬，当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切就好了。我告诉自己，这一次肚子里的宝 宝，是自己坚持要的，我不能做出尔反尔的小人妈妈，我要生下他！还好，每一次孕检似乎都很正常，似乎我 38 大岁也可以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可是还是有些 隐约的担忧，孩儿他爹没有想到我宣布要孩子之后不久就怀孕了，他几乎天天有客人，甚 至没来得及为孩子戒一顿酒，我自己在怀孕早期，还没有查出结果的时侯，被一个大学女 校长活生生灌了一杯白酒！白酒，我平时一点不能沾，几乎是一沾就醉，我对这个东西几 乎天生排斥，可是那一杯白酒回家后，令我酣睡了一下午。当时害怕千万别生下个酒精儿（尽管我不知道什么酒精儿） ，现在想，要是儿子不聪明，全是酒的过！是时候了，移向纵深地带，爱尔兰的心脏，都柏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