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性咨询：学校心理咨询的基本模式马建青大力开展学校心理咨询（也称学校心理辅导）已成为目前我国学校教育的热点之一， 而学校心理咨询基本模式的确立是我国学校心理咨询发展过程中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基 于学校和学生的特点，培养目标的要求，以及目前我国学校心理咨询的现状和国内外学校 心理咨询的发展趋势，笔者认为，发展性咨询应成为我国学校心理咨询的基本模式。一、发展性咨询的涵义及其理论基础心理咨询通常有两种模式，即障碍性咨询模式和发展性咨询模式。前者指为各种有障 碍性心理问题的咨询对象提供心理援助、支持、干预、治疗，以消除咨询对象的心理障碍， 促进其心理朝着健康方向发展。这里所指的障碍性心理问题，包括各种神经症（如抑郁症、 焦虑症、强迫症、恐惧症、神经衰弱、疑病症等） 、早期精神病、严重的情绪危机及其他精 神疾患。发展性咨询模式指根据个体身心发展的一般规律和特点，帮助不同年龄阶段的个 体尽可能地圆满完成各自的心理发展课题，妥善地解决心理矛盾，更好地认识自己和社会， 开发 潜能，促进个性的发展和人格的完善。发展性咨询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布洛克尔（D.Blocker ）在发展性咨询一书中曾 指出，发展性咨询关心的是正常个体在不同发展阶段的任务和应对策略，尤其重视智力、 潜能的开发和各种经验的运用，以及各种心理冲突和危机的早期预防和干预，以便帮助个 体顺利完成不同发展阶段的任务（注：引自郑日昌、陈永胜著：学校心理咨询 ，人民出 版社，1991 年版，第 19 页。 ） 。国际心理学联合会 1984 年在美国出版的心理学百科全书 也指出，咨询心理学强调发展的模式（注：Raymond J. Corsini, Encyclopedia of Psychology, New York:Wiler & Sons. Inc, 1984. P301302.） 。所谓发展的模式，即心理咨询的目的在于 努力帮助咨询对象扫除正常成长过程中的障碍，而得到充分的发展。在发展性咨询模式看 来，咨询对象是那些在应付日常生活中的压力和任务方面需要帮助的正常人，咨询工作者 的任务就是要使咨询对象学会应付的策略和有效的行为，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原已存在的 能力，或形成更强的适应能力。为此，车文博主编的心理咨询百科全书提出了发展性 咨询的四项功能：（注：车文博主编：心理咨询百科全书 ，吉林人民出版社，1991 年 版，第 252 页。 ） 一是激励咨询对象调整解决自身心理问题的能力结构，只有从信念和动 力结构方面树立起咨询对象的主体意识，从总体上培养其健康的人格结构，才能从根本上 解决心理问题；二是帮助咨询对象纠正对自身内部心理状态以及对外部社会环境的不恰当 认知，这是解决心理问题的一个关键因素；三是为咨询对象实现更高的人生目标设计和提 供最佳行为策略；四是通过心理健康教育，指导个体预防潜在的心理问题，等等。发展性咨询的提出是学校心理咨询发展的结果。早期的心理咨询主要是针对青年学生 职业指导的。 （注：Steven D. Brown and Robert W. Lent, Handbook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 John wiley & Sons. Inc, 1984.）职业指导的先驱者弗兰克帕森斯（Frank parsons）于 1909 年出版的选择职业一书奠定了职业指导的基础，该书认为青年人的 职业必须与本人的兴趣、能力和个性相符合，为了得到理想的职业，不仅要对环境（成功 的条件、工作的性质等）进行正确的评估，也要对自身的素质、特点和潜能等进行客观的 认识，扬长避短，实现人与职业的优化配合。柏森斯的职业指导观对学校心理咨询的发展 具有重要的影响，职业心理咨 询至今仍是世界学校心理咨询的重要内容之一。1939 年，威廉逊（E.G.Willamson ）出版了怎样对学生咨询一书，促进了以整个 人格为对象的咨询话动的开展，包括职业、学业、社会、情感、人格、家庭、健康筹，推 动了许多学校尤其是大学建立起专门的心理咨询机构。1942 年，卡尔罗杰斯（CarlRogers）出版了咨询和心理治疗一书，针对当时社 会急剧变化给人们带来的心理、情绪、人际关系等方面的困惑、不适应，提出了非指导性 咨询和来访者中心疗法。罗杰斯的非指导性咨询思想是针对传统的以咨询员为中心的指导 模式而提出的，强调应十分重视咨询对象的自主性、积极性和自我潜能。罗氏理论认为人 类具有了解其自身存在和建设性地改变自身行为的巨大潜力，具有自我实现的基本行为倾 向，这是与生俱来的，在某种特定情况下，这种潜力可以充分地发挥出来。心理咨询的目 标不是针对咨询对象所面临的各种问题，而是使咨询对象在与咨询员建立真诚的相互关系 的过程中，重新正确地体验自身的矛盾和冲突，认识自己，促进自身潜能的发挥，使生活 态度和行为发生建设性的改变。罗氏理论充满了人本主义心理学的色彩，重视内在潜能的 发挥和自我实现，由于该理论的影响，学校心理咨询的重点开始由学生的职业指导逐步转 变为对学习的和生活适应的辅导，包括情绪障碍的诊治上来。他的观点为扩展学校心理咨 询的领域，使之服务于人的发展、潜能开发、人格完善提供了理论基础。此外，罗杰斯提 出的没有医学学位的人也能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的观点，改变了长期以来认为的只有经过专 业训练的精神科医生才能从事咨询工作的看法，从而使一大批学校教育工作者投身于学校 心理咨询工作，有力地推进了学校心理咨询事业。罗杰斯的观点有效地改变了心理咨询领 域中占统治地位的临床咨询模式，为发展性咨询模式的诞生作出了重要贡献。50 年代以来，以艾里克森（E.Erickson ） 、 哈维格斯特（ R. J.havighurst ）等为代表 的心理学家们所提出的心理发展观进一步促进了发展性咨询思想的形成。艾里克森把人的 整个心理发展过程划分为 8 个阶段，认为这 8 个阶段的顺序由遗传决定， 但每个阶段能否 顺利地度过却由环境所决定，即人的心理发展是先天因素和环境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在 心理发展的每一阶段上都存在一种危机，然而也是一种转机；顺利地度过危机是一种积极 的解决，反之是一种消极的解决。积极的解决有利于自我力量的增强，有利于个人适应环 境和形成积极的人格品质，反之，则不利。并且前一阶段危机的积极解决会扩大后一阶段 危机积极解决的可能性，反之，消极解决则会缩小这种可能性。 （注：参见陈仲庚、张雨新 编著：人格心理学 ，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 年版，第 204 214 页。 ） 艾里克森的心 理社会发展理论用发展变化的观点来看待个人心理的成长，重视心理发展过程中个体心理 的内在冲突及冲突解决对个体成长的意义，重视环境、教育对个体心理发展的影响，这为 发展性咨询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哈维格斯特所提出的“发展课题”也是发展性咨询理论的重要基础。哈氏认为人生发 展的课题是一个人在一生中的某个时期应该获得的知识、技能和态度，它也是社会对各个 发展阶段的人们所提出的要求，即发展课题是个人需要和社会需要结合的产物，人的发展 即是完成人生发展课题的过程，人的成熟是由完成各发展阶段所分配的课题而实现的。按 照哈氏的发展理论，个体若顺利完成了该时期的发展课题，就会获得满足感和价值感，并 有利于他顺利完成以后的发展任务。如果某一阶段的发展课题没有完成，他就会沮丧、不 安，就可能产生心理障碍，影响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干扰下一阶段发展课题的完成。哈 维格斯特把人生划分为 6 个时期，即幼儿期（06 岁） 、儿童期（612 岁） 、青少年期 （1221 岁） 、成年期（2140 岁） 、中年期（4060 岁） 、晚年期（60 岁起） ，认为青少 年期的发展任务为：（1 ）学习与同年龄男女的新的交际；（2）学习男性与女性的社会角 色；（3）认识自己的生理结构，有效地保护自己的肌体；（4）从父母和其他成人那里独 立地体验情绪；（5）有信心实现经济独立；（6）准备选择职业；（7 ）作结婚与组织家 庭的准备；（8）发展作为一个公民的必要的知识与态度；（9）追求并实现有社会性质的行为；（10）学习作为行动指南的价值与伦理体系。尽管由于各国文化背景的差异，具体 的发展课题可能有别，但其思想无疑对发展性咨询理论的形成具有重要的意义。此外，皮亚杰（ J. Piaget）的智力结构发展理论、柯尔柏格（L.Kohlberg ）的道德阶 段发展理论亦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个体心理发展的某些规律，对发展性咨询理论的建立产 生了积极的影响。发展性咨询理论的提出不仅是学校心理咨询，也是整个心理咨询事业发展的必然趋势， 正如朱智贤主编的心理学大词典中指出的，从世界心理咨询的发展趋势看，心理咨询 已逐步由职业指导、学业指导、婚姻家庭生活指导、治疗心理疾病等方面转向对人的心理 潜能的研究，帮助人们更好地挖掘和发挥自己的潜能。 （注：朱智贤主编：心理学大词典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年版，第 988 页。 ） 发展性咨询理论的形成标志着心理咨询 迈入了一个重要的发展时期，即由重障碍、重矫正的咨询模式转变为重发展、重预防的咨 询模式，由服务于少数人转为面向多数人，由少数专业人员从事的工作发展为经培训后， 众多教育、心理、医务、社会工作者可以参与的活动，由障碍性内容为主转变为发展性内 容为主，由消除心理障碍为目的转变为促进心理发展为目的，从而形成了现代意义上的心 理咨询，并为心理咨询的发展开辟了广阔的天地。正如美国哲学百科全书认为的，现 代心理咨询具有以下几方面的重要特征：（注：张人骏：咨询心理学 ，知识出版社， 1987 年版，第 3 页，第 2 页。 ）着重于正常人；对人的一生提供有效的帮助；强调个人的 力量与价值；强调认知因素，尤其是理性在选择和决定中的作用；研究在制定目标、计划 以及扮演社会角色方面的个性差异；充分考虑情境和环境的因素，强调人对于环境资源的 利用以及必要时改变环境。这些尤其表现在学校心理咨询中，也就是说，发展性咨询模式 的特征特别适合于学校的环境和学校的要求。二、障碍性咨询与发展性咨询的比较通过对发展性咨询与障碍性咨询两种模式差异的比较，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发展性咨 询的特征、实质，以及发展性咨询模式对学校教育、学生成长的意义。笔者认为，发展性 咨询不同于障碍性咨询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1.障碍性咨询侧重于心理障碍层面的矫治，以消除或减缓学生的心理障碍为工作目标， 发展性咨询则侧重于心理发展任务，强调促进人的心理成长，排除正常发展过程中的障碍。 即后者的重点放在积极的与发展的侧面，所谓积极的与发展的侧面，是指以现状为基础， 以学生的发展课题为重点，以更加正常健康的发展为目标，给予援助和引导。 （注：陈峰津 著：教育方法论 ，台湾三民书局，1993 年版，第 566 页。 ）2.障碍型咨询侧重于当前的心理障碍和引起障碍的情境因素，发展性咨询关注的不仅 仅是眼前的发展障碍，而且十分关注与下一阶段发展任务的衔接。障碍性咨询关注的是眼 前的、具体的、局部的咨询目标，而发展性咨询关注的是长远的、联系的、整体的咨询目 标，即把心理咨询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人的未来发展联系起来。因而，发展性咨询十分 重视助人自助，即帮助学生学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自己去解决问题，自强自立，而不是替 学生解决问题。3.障碍性咨询重点解决的是已构成心理障碍的问题，而发展性咨询则更重视对学生发 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障碍问题的早期发现和预防，强调防患于未然，根据学生身心发展的 规律、人生发展的课题来规划辅导、咨询内容，即发展性咨询强调导前性、预防性，而不 是补救性。它不是在学生面临危机问题时才始予援助，而是必须在平时不断给予指导，因 此发展性咨询活动是一种累积过程。4.障碍性咨询中涉及的障碍问题往往具有较明显的个体性，与个体的具体生活情境有 关，有些还与个体儿时的个性心理发展的障碍有关，而发展性咨询着重于这一年龄阶段共 有的发展问题，具有群体性、规律性，因而发展性咨询往往更有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