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 现 当 代 文 学 研 究 浅 谈檀 香 刑 人 物 幻 异 刻 画 O王 辉 摘 要：莫言的长篇小说 檀香刑被人们称之为奇书。小说细描了典型的民间生活情态和传奇式的人物事件， 并且将刑罚变成狂欢式的文化大餐。精妙的手笔，造就了这部奇书的品格。本文将从人物形象的 “ 幻异”式刻画的 角度来品读这部富有神秘色彩的奇书。 关键词：莫言 檀香刑 人性兽性刑罚 精神世界 檀香刑的故事，倘若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可 以概括为 一个女人和四个男人 ( 女人的丈夫和她的三个爹 )的故事。 在这里，作家的意图不仅限于呈现复杂幻异的人物关系，而 且还要呈现人们在精神 世界迷 失的状 态下，尊严道 义的败 坏、人伦情感的破灭 、人性如兽性的苟活，最终所有的 一 切 都注定走 向毁灭。 在小说第三章 赵小甲傻话 ( - - )中，有这样的 些话： “ 俺娘说，老虎满嘴胡须，其 中一根最长的， 是宝。谁要是得了这根宝须，带在身上，就能看到 人 的本相。娘说，世上的人 ，都是畜生投胎转世 。 谁如果得 了宝须，在他的眼里，就没有人啦 。大街 上 ，小巷里 ，酒馆 里，澡堂里，都是些牛呀 ，马 呀，狗啦，猫啦什 么的。俺做梦都想得到这样一根 虎须。咪呜咪呜。逢人俺就说虎须的故事，逢人俺 就打听到哪里去才能弄到一根虎须。 ” “ 虎须 ”的出现，为小说增添 了幻异的色彩。 “ 那 虎须，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灵验的，只有在紧急的关头它才 会灵验 。要不然 ，得 了这宝 贝不就麻烦 了吗 ?到处都是畜 生 ，你还怎么活下去?”这里的 “ 虎须 ”是区分人性与兽性 的标尺，赵小甲用这个标尺看到了众生奉相，为我们揭开了 这层幻异神秘的面纱： 孙眉娘一一本相一白 蛇 赵甲一一本相一一一黑豹子 赵小甲一本相一山 羊 钱丁一一本相一一白虎精 孙丙一本相一一大黑熊 我们很容易发现 ，作者为我们呈现 了 “ 人性一一兽 性 ”的关系简图。人是动物进化而来的，人不可能完伞摆脱 动物的兽性 。作者将人的两面性毫无顾忌地为我们呈现，人 性 占上风时，做善事；兽性发作时，做恶事。这些人物和他 们 自身本相完美地结合着，忽人忽兽的变化让作者笔下的这 种幻异显得更加真实。 孙眉娘本相是白蛇。把女人说为蛇 ，必定联想到她搔首 弄姿的风情、心狠手辣的处事。孙眉娘的确天生貌美 ，情感 丰富。她作为 一 个屠户的妻子，冲破封建等级观念的束缚， 与高密知县钱 一 见钟情、热烈相爱，爱得百转千回，爱得 肝肠寸断。在眉娘眼中，爱情成了至高无上的全部意义所 在，连亲情都让位 于爱情。然而，当钱丁把孙丙抓入牢房 时，这段爱情无疑成 了一 冲 悲剧 。眉娘为救亲爹孙丙，想尽 了-一 切办法，这种血缘亲情唤醒了她善良的人性。而她的 “ 心狠手辣 ”就是把婆婆活活气死。一双大脚，才让她无奈 嫁给 了痴傻的赵小 甲，她的婆婆厌恶她的大脚，要儿子用剔 骨的利刃把她的大脚修理修理 。小甲不敢，婆婆亲 自动手， 眉娘从小不受 “ 三从四德”的教育，野性大发，把婆婆一顿 好打，一病不起，最后被活活气死。眉娘的这种反抗意识是 她人性率真的体现 。 赵 甲本相是黑豹子 。豹子胆 大、勇猛异 常。在豹 子眼 中，那些身高力大的动物是不堪一击的。面对 自己的对手， 它永远保持凌厉的攻势。所有的刑犯在赵 甲的精心策划下， 都会不堪一击 。豹子的生存法则是超越 ，豹子只有在狂奔中 速度超越 了其它动物 ，才有机会捉 到对 方，获得 食物 ，否 则，豹子只能饿死 。豹子永远不满足 自己创下的奔跑速度的 记录，它次次超越 自己的记录，一旦满足 了现状，那么就 会有生存危机，为此，豹子总是不停地给 自己加压，无止无 休地进行着 “ 体能训练 ”，无止无休地磨练 自己，超越就是 它 的生存方式， 黾没有了超越，那就是它的末 日。赵甲作 为个刽子于，不但能全部领会这些刑术的精髓，而且每次 刑术都会积 极地 调动 自己作为个刽子手的想象力和 创造 力，在传统刑术的基础上不断地推陈出新，并有所创造。檀 香刑就是他的又一 次杰作。为了使 自己的这种杰作成为一生 的经典，他从制作刑具开始 一 直到施刑过程 ，其考究程度、 精致程度、完美程度，完全可视为一种行为艺术，充满了诗 意化 的至高境界。豹子每完成 次超越，便可以有滋有味地 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收获超越的喜悦 。的确，赵 甲能够把 受刑者的凄历尖叫看作是高明的乐师制造 山的动听音响，他 砍头时能感觉剑刀人 体，他凌迟时能根据犯人的性刖和体 质准确地设 汁下刀的位置、间隔，他 能意识到不 【 口 J 肉体的不 同质感 影响到行刑 的完 美与否 ， 檀 香棒打进孙丙 的身体 时，他眼睛笑成 条缝，他听孙丙的尖叫，像 听人唱戏。这 不 由让人惊叹：人性如豹性 ! 赵小 甲 棚 是 【 I 1 羊 。羊 的个性温柔 内向，_人性善 良和 顺。这是赵小甲的个性 写照 ，但他 的呆傻着实让人无奈。羊 见青就 l乞，表示能刻苦耐 劳，但很主观 同执 ，偏好神 秘色 彩，多半相信鬼神之说，是虔诚的教徒 。赵小甲便是传说 中 “ 虎须 ”显灵 的虔诚信徒 ，正是这种虔诚在无意中也推动 了 故事情节的发展 。人常说 “ 跪乳羔羊 ，一生孝顺 ”。在这 点 - ，小 甲对 自己的爹倒是孝顺有余，在做爹 “ 助于 ”的这件 事 ，他很认真 ，干劲十足 。小 的想法是那样蒙昧， “ 俺 知道今人是干大事的 日子T人事 的日子也就是俺爷们大 喜的 日子今后讲故事的机会多着呢 ，好东西不能一次吃 完。只要执好 了檀香刑，俺爹心 欢喜，还愁他不把肚子里 的故事 件件地讲给俺听吗?” 钱丁 相是 白虎精。虎，百兽之王。既然是白虎精必定 是外表不怒而威深 自信 ，属领导型人物。钱丁应该算一个还 有中国人 良知 的父母官， _ 任 风火火体现着他天子生 的威仪 ，试 图留 下美名 ，存他 身 不缺乏 些可赞 叹的性 格 ，然而在小说第 章 钱 丁恨声中被赵 甲污辱，他觉 出 了天朝制度 的可笑，认 为这条命迟早要献给大清朝。他亲眼 视察 了马桑镇大惨案，企图为民众 申冤，可总督巡抚 的话却 是那样的寒心， 他满怀信心去劝说孙丙投降后却义无可奈 何地 再次 目睹悲剧惨 案的发生 。在赵 甲面前 ，在袁 世凯面 前 ，在洋人面前他活得那样的卑微。不过到 了最后，他毅然 抛弃了 “ 乌纱帽”甚至豁出了性命，为的就是做 个袁世凯 所不 齿的 “ 不识 时务 ”的人 ，展 示出 了人性 中的英勇与 正 义 ，也显出了几分 白虎精 的霸气 ! 孙丙本相是大黑熊 。熊的笨拙是我们 首先想到的。孙丙 是热血洋溢的人物 ，是个类似 吉诃德式的救世者 。小说第 七章 悲歌的惨景 让孙丙 的眼中充满 了仇恨，猫腔的悲调 在孙丙 的心中升起 。马桑镇 卜 七条性命就这样被屠杀，懦 弱的官府息事宁人最终让孙丙成为反叛者，他走投无路，用 巫术组织起 了民众祭起 了抗德的大旗 ，他的抗敌方式是 那 样的落后笨拙 、滑稽可笑 ，悲壮的失败也 成 了必然 ，不仅 弓桑镇变成 一 片废墟 ，连 自己也得经受 天下头等酷刑一一 檀香刑。 由此看来，作者笔_ 卜 的人物都无法主宰 自己的命运，在 无序 、混乱的生存状态下他们无力挣扎着，最终都陷入了极 度恐慌与绝望 中。在第十八章 知绝县唱巾，作者清晰地 描绘 了他们 的结局：钱 J 欲刺杀孙丙，赵小甲挺身守护 ，丧 命 ；赵 与钱 r搏斗，却被孙眉娘刺死；孙眉娘在嗥 叫声中 消失；钱 终于刺死 了孙丙， 自己也消失在孙丙升天时短促 的话语中： “ 戏演 完了 ” 檀香刑是这部小 说中被 公认的最残酷的刑罚。但笔者个 中 国 当 文 研 完 鬃 人认为，檀香刑固然是人间酷刑中的极致，但它 的折磨程度 远不如人精神上被折磨的酷刑 。这部小说中的刑罚可以分为 两种 ：有形的和无形 的。有形 的刑 罚是看得见 的，如 阎王 闩、腰斩、檀香刑 ；无形的刑 罚是指 人的精神被 兽性所桎 梏，精神世界不断地萎缩，最终走向毁灭。精神上的酷刑才 是最为致命 ，最为可怕的：赵 甲是兽性 的成功俘虏者，他 已 变为毫无人性可言的刽子手，仪留的温存便是对小 甲的几分 怜爱；孙眉娘、钱丁这两个精神饱满 的人物 ，最终被折磨得 “ 二 分像 人七分像鬼 ”，消失在生命 的尽头；可怜 的赵小 ，毫无 自己的价值 可言，到死也是保 持着愚昧无知 的天 性。遭受檀香刑的孙丙，直到精神上的萎缩枯竭，才断 了最 后一 口气 。眉娘舍身救父、钱丁舍 生取义、孙丙舍身抗敌、 小 甲痴傻孝顺，从他们身上不难看出：当人挣脱 了桎梏 自己 的兽性 ，身 I 就会展现出宝贵的人性 ，精神世界才会有意义 有价值。小说中人物幻异式的刻画，让我们清醒意识到 ：人 天然存在着两面性 ，要学会 自觉地把握 自己，在道德的标尺 下，体现人性真善美。 在这个信息高速发达、诱惑同新月异、处处令人眼花缭 乱的时代 ，我们的 日光太多地关注着股票的变动和都市的气 息，却忽略了生命中最不该忽略的蓝天 白云 、亲切的微笑、 慈母的 目光。物质的餍足 与心灵的卒虚扰动着我们的精神世 界，此时此刻我们应该树 立居安思危的意识 ，应该驻足找回 人性 的本真，在享受物质世界丰盈 的同时，也应该充盈我们 的精神世界。 参考文献： 1 】 莫言 檀香刑 M 北京： 作家 出版社 ， 2 0 0 1 2 林建法， 徐连源 中国当代作家面面观一灵魂与灵魂的对话 M 杭 州： 浙江文艺 出版社，2 0 0 4 3 】苏忠钊 论 莫言小说 檀 香刑 中的生命意识 J 】 哈 尔滨学 报 ， 2 0 0 7 ，( 0 1 ) 【 4 孙玉荣，王 兰天论 檀香刑 的血 腥暴力写作 【 J 聊城 大 学学报 ( 社会科学版) ， 2 0 0 8 ，( 0 2 ) 【5 】邵波 “ 全球化 ”背景下 民族历 史文化的再 反思一一论 檀 香刑 中新 历 史主 义的“ 启 蒙叙 事” J 边 疆 经济 与 文化 ， 2 0 0 9 ，( 0 3 ) 【 6 谭 洪刚从身体 出发 回到身体的灵魂之旅程一一从 檀香刑 谈身体在文学中的本位性 【 J 井冈山学院学报， 2 0 0 7 ，( 0 1 ) 7 余杰 在语言暴力的乌托邦中迷失一一从莫言 檀香刑看 中国 当代文学的缺失 J 社会科 学论坛，2 0 0 4 ，( 0 3 ) 8】韩琛历 史的挽歌与 生命的绝唱一 一论 荚言长篇新作 檀香 刑 J 小说评论 ， 2 0 0 2 ，( 0 1 ) 9 】张春红牟 污的人性展 览一一论 檀 香刑 的刑罚世界 J 】 安徽文学 ( 下半 月) ， 2 0 0 8 ，( 1 0 ) 1 0 】 胡燕春 历史与话语的狂欢一一莫言小说 檀香刑浅论 【 J】 曲靖 师范学院 学报 ， 2 0 0 2 ，( 0 2 ) ( 王辉 山西太原大学外语师范学院0 3 0 0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