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WTO 体制：自由贸易还是公平贸易体制：自由贸易还是公平贸易在天津 WTO 中心“中国入世十年与天津开放型经济发展回顾与展望纪念研讨会”上的主旨发言天津财经大学国际经贸研究中心主任 罗小明教授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我们天津市、以及市政协的老领导。今天天津 WTO 咨询服务中心在这里召开“中国入世市年与天津开放经济发展回顾与展望纪念研讨会” ，理事会给了我一个机会，和大家交流关于 WTO 的一个看法。今年年初，也是在理事会召开的一个会上，我在发言中曾提出这样一个观点：“世贸组织不是自由贸易体制，而是公平贸易体制” 。当时提出观点时还没有做更多的论证，今天我想将这个观点拿出来再和大家交流一下。因为，WTO 是自由贸易体制还是公平贸易体制这个问题，近些年来确实影响到我们国家对外贸易纠纷的交涉与处理，而且也会影响到我国今后的对外贸易的发展。下面分三个方面来讲：一、WTO 是自由贸易体制吗？2009 年 9 月 11 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宣布对中国输美轮胎实施特保关税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让我们都按规则办事” 。奥巴马总统宣布对中国轮胎进口实施特保措施，征收特保关税后，我国商务部、外交部都发表声明，指责美国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甚至温家宝总理也在多个场合讲，美国实施特保关税，为保护其国内 3 万人就业，却会影响中国 30 万人就业。那么，如果 WTO 是自由贸易体制，美国既要采取贸易保护措2施，为什么奥巴马会自称是按 WTO 规则办事？如果 WTO 不是自由贸易体制，那这种“规则”又是指什么呢？WTO 之所以被认定为“自由贸易体制” ，主要是 WTO 以及它的前身 GATT 在其宗旨中有这样一句话：“希望通过大幅度削减关税和其他贸易壁垒以及在国际贸易关系上消除歧视待遇的互惠互利安排对以上目标做出贡献” ，并且，在 GATT 各轮多边谈判中致力于关税减让和取消非关税壁垒所取得的成果。所以，国内各界一般都认为 WTO 是自由贸易体制。然而，被视为自由贸易的 WTO/GATT 体制中却包含有众多背离“自由贸易规则”的规定，例如：1各种例外规定，如反倾销、反补贴（GATT 第 6 条、16 条） 、为保障国际收支的进口限制措施（GATT 第 12 条） ，许可实施某类补贴（GATT 第 16 条） 、 对某些竞争性进口的紧急限制（GATT 第 19 条、 保障协议 ）等，其中包括中国入世协议中的“特保条款” 。2许可其成员方对各自幼稚工业（特定工业）实施保护的规定（GATT 第 18 条）等。3认可对发展中国家实施的普惠制（东京回合达成的决议） 。因为普惠制只适用于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品，发达国家出口品则不能享受，这种违背最惠国待遇原则的规定从本质上看也是背离自由贸易规则的。正是因为此，美国直到 1979 年东京回合达成决议后才开始实施普惠制，而其他国家早在 1971 年就开始实施了。在 WTO 体制中存在如此众多的对自由贸易规则的“背离” ，这样也就很难再用自由贸易体制来定义 WTO 了。3二、WTO 体制的公平贸易实质WTO 不是自由贸易体制，那是什么呢？它是一个公平贸易体制，也就是说，维护“公平贸易”是 WTO 的实质。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三个方面来看：1 1政策待遇公平政策待遇公平这方面是指一国所实施贸易政策必须是非歧视的，必须遵守和落实最惠国待遇和国民待遇两个基本原则。例如，削减关税、取消非关税壁垒等所谓“边境措施”的调整，就是让外国进口品能享受国内产品的同等待遇，在市场上公平竞争，因为国内产品是没有关税，也没有进口配额的限制。由于推进和实行减关税等的公平贸易措施，使贸易限制的政策措施减少或消失了，从而形成了自由贸易的表象。所以，尽管最终表现是自由贸易，但 WTO 体制的实质却是政策实施上的公平贸易待遇。再如，技术性性贸易壁垒，国内很多教科书和文献中都将其定义为苛刻的标准和复杂的程序等。实际上，按 WTO 的规则，技术性贸易壁垒并不是讲标准多么苛刻，多么严格，而是看有关国家在实施各种技术标准的时候是否实行差别待遇。如果对外国进口产品采用一种标准，而对国内产品则采用另一种标准，这种差别待遇就是技术性贸易壁垒；如果对国内、外产品实施相同或一致的管理标准，即使标准再严格、再苛刻，也不能视为技术性贸易壁垒。我国上诉到 WTO 的一些贸易纠纷最终败诉，这就是重要原因之一。2贸易行为公平贸易行为公平WTO 公平贸易体制的第二个本质特征是维护是贸易行为的公平。贸易行为公平可分两个层面来看。（1）企业贸易行为4国际贸易中常见的企业的出口商品倾销，或者企业得到补贴后降价出口竞销，这些都是不公平的贸易行为。例如，企业基于自身的垄断地位的商品出口倾销，就是通过采取价格歧视的贸易行为，在进口国寻求新的垄断地位。更进一步看，企业的出口倾销这也是得到本国政府支持的，因为如果政府不采取阻止出口品回流的措施，出口倾销是难以实施的。为了抵制企业的不公平贸易行为，世贸组织的 GATT 第 6 条以及反倾销协议 补贴与反补贴协议都赋予进口国实施反倾销、反补贴措施，以及征收反倾销税或反补贴税的权力。进口国征收反倾销税或反补贴税无疑是与自由贸易背道而驰的保护贸易措施，但这些保护性措施都被作为抵制和消除企业不公平竞争贸易行为的规则纳入 WTO 体制，成为 WTO 公平贸易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反倾销和反补贴规则本身在实施上也要求“公平” ，不仅规定有严格的前提条件，以确保进口国只针对不公平的贸易行为实施，而且还规定征税额也只能起抵消“不公平贸易行为”的作用，即反倾销税额不得超过倾销差价、反补贴税额不得超过实际补贴额。（2）政府干预行为从规范政府干预行为这个层面看，WTO 也是一个维护公平贸易的体制。政府影响出口贸易的干预行为主要有补贴、汇率干预等措施。在补贴方面，WTO 禁止其成员对出口制成品实施补贴，即所谓禁止性补贴。但另一方面，WTO 却又许可其成员在不影响世界市场份额合理分布的前提下对初级产品出口实施补贴（GATT 第 16 条第3 款） 。再来看一看汇率干预问题。近些年来，人民币汇率一直是中美两国贸易关系的争议要点。美国指责中国干预人民币汇率，其理由5主要是中美之间长期巨额贸易不平衡。按照 WTO 的 GATT 第 12 条规定，若一成员方国际收支长期逆差、国际储备不足，可采取进口数量限制来保障其国际收支及其对外金融地位。GATT 第 18 条也规定，如果一国国际收支长期大量逆差、国际储备不足，该国可要求同相关国家磋商，一块儿来解决贸易失衡问题。由于美元是国际货币，一方面使它的国际储备问题不是那么突出，另一方面美元的国际货币责任，又使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在解决贸易不平衡问题上具有特殊性，所以美国反复要求人民币汇率做出调整。这种情况类似于20 世纪 80 年代的“广场协议”事件中的美日、美德贸易关系，并非专门限于中美贸易。所以，消除贸易不平衡的政府干预是 WTO规则赋予其成员的权利。近年来，一些 WTO 成员国开始将关注点转向国内社会政策领域，例如工资约束、企业社会责任、环境标准等不断成为争议内容，尽管这些新领域的问题目前仍游离在 WTO 规则之外，但已开始进入 WTO 新的谈判议题，并将成为 WTO 公平贸易体制的新的规则。所以，就 WTO 公平贸易体制的第二个本质特征来看，贸易行为公平不仅是指企业的交易行为必须是公平的，而且也包括政府干预行为的公平。下面再看一下 WTO 公平贸易体制的第三个本质特征“贸易利益公平” 。3贸易利益公平贸易利益公平WTO 的公平贸易体制特征在贸易利益公平方面的表现，首先可以从 GATT 第 12 条“国际收支保障制度”来看。现在我们都知道出口、投资和消费是拉动国民经济的“三驾马车” 。扩大出口可以有利于国民收入的增长，进口增加则对国民经济有不利影响。从这一点看，任何国家的贸易政策总是带有奖出限入的倾向。但是，一国扩大出口、限制进口，它得到贸易顺差的另一面，反过来就是对方6国家的贸易逆差，就是净进口，它的国民经济会遭受不利影响。WTO 的国际收支保障制度就赋予有关贸易逆差国可在寻求贸易平衡、维护利益公平时，依其规则实施包括进口数量限制在内的贸易保护措施。这一制度的理论基础是国际贸易的相对竞争原理。其次，WTO 的公平贸易体制特征也体现在其 GATT 第 19 条规则上。该条规定，如果某一产品进口增长过快，并导致国内相关产业遭受实质损害，进口国可对该产品进口实施包括数量限额在内的限制性措施。WTO 这种保障制度也包括我一开始提到的影响中美轮胎贸易的“特保条款” 。WTO 公平贸易的贸易利益平衡机制还表现在，当一成员方实施的某种贸易限制措施（无论是否与 WTO 规则相抵触）导致另一成员方丧失其在 WTO 框架中应享受的贸易利益时，在有关双方磋商未果的情况下，WTO 可授权遭受损失的成员方暂停其减让义务，实施相应的抵消损失的贸易限制措施。 （GATT 第 23 条）此外，WTO 体制中的幼稚工业保护条款、对实施普惠制的认可等，尽管都是对自由贸易制度的背离，但却是帮助弱势发展中国家更公平地参与贸易和获取贸易利益的有效平衡机制。所以我们说，WTO 从各个方面看都是一个公平贸易体制，无论它的最终表象是自由贸易还是保护贸易。三、确立公平贸易理念的意义以上是我对 WTO 体制本质新的思考和认识。那么，我们辨析WTO 是自由贸易体制还是公平贸易体制有什么现实意义呢？最后我想讲一下，确立公平贸易的理念，它的意义在哪里。这跟国内外经济情势的变化，以及今后在新情势下我们贸易发展模式的转变有关。71国际、国内情势正经历重大变化国际、国内情势正经历重大变化首先，我们看一下目前国内外经济情势正在发生的重大变化。国际情势变化我国的外部经济情势变化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各国经济发展不平衡，我国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的差距都在缩小。我们的发展快于发达国家，而有些发展中国家发展得也很快，在紧追我们，我国处于中间位置，面临着一种“前堵后追” “腹背受敌”的局面。 “后追”的国家不仅仅是向我国出口，而且是竞争我们的出口市场。比如说对美国市场就有很多发展中国家，包括好些东南亚国家，他们的产品跟我们出口美国的产品是一致的，竞争很厉害。我国在一些产品上已经逐渐丧失了竞争优势，而且形势日趋严峻。这种“前堵后追”的局面，在最近发达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爆发且不断发酵的背景下变得越来越突出。二是由于我国持续大规模的贸易及国际收支顺差，致使人民币升值的趋势不可避免。人民币升值趋势不断强化，这会导致进出口贸易对汇率变动的影响变得越来越敏感，贸易的难度日益加大。上述这两大趋势，前堵后追的竞争模式转变和汇率变动走向，在较长时间内是不可逆的，这会对我国对外贸易产生不太有利的影响。国内情势变化国内经济情势变化也有这么两大方面：一个是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的升级不是那么快，那么顺利。而且，即使已经实现了的产业升级，升级产业在形成对外竞争力方面也不是那么迅速，那么明显。其中的重要原因是，我们的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升级中，市场机制作用的因素比较小，政府主导作用的因素比较大。在这里我不展开8说了。国内情势变化的第二个因素，也是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是工资成本上升。年初的时候，国家人力资源保障部提出了自己的“十二五规划”工作目标，即在“十二五”期间要实现工资收入水平翻番。按照这个目标值计算的话，工资收入的年均增长率必须达到 14.9%。然而， “十二五规划”的 GDP 年均增长率定在 8%-9%。这样的差距就意味着在我们的产品经济中，工资成本将至少以每年 6%-7%的速度持续上涨。从对外贸易看，这意味着我国产品成本的全面持续上升。这就是当前我们国内的经济情势，当然还有比如说涉及到资源、环境的税收及相关政策调整，这些也会导致国内生产成本的上升。2贸易政策的关注点需做出调整贸易政策的关注点需做出调整国内外经济情势的变化将会导致我国贸易发展模式出现新的变化，不仅改变出口方面的竞争条件，进而影响商品及国别结构；而且进口方面的发展变化会更大，对国民经济的影响也更深远。因而，我国的贸易政策关注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