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及反思回应程跃博士潜能发展心理学的归因理论王传旭 邱章乐摘要 本文归纳了冯特的元素分解与复合、弗洛伊德的“力比多”量能、皮亚杰的原始图式等经典心理学流派的“天赋归因”表达内容与形式，并对这些心理表达进行反思，指出当代心理学，就其结构而言，是一种“天赋归因”的心理学，它就诞生在“天赋归因”的产床上，是一种狭义遗传决定论的心理学。作者用潜能发展心理学理论对现代相互作用论和传统哲学归因命题进行反思，在此基础上，确立潜能发展心理学的潜能归因理论，作为对程跃博士创立的潜能发展心理学的回应。关键词 天赋归因 潜能发展心理学 相互作用一、“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天赋归因的生理表达我们是清楚的，其代表人物之一霍尔有一句名言“一两遗传胜过一吨教育”i，被人们普遍视为极端的“遗传决定论”的观点而加以批判。但 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往往被人们忽视。霍尔之后，越来越多的学派认识到遗传决定论的错误，认识到后天环境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割舍不掉进化论，割舍不掉个体差异心理理论，割舍不掉“牛顿座钟”。无穷无尽的试验、测验、测量、假设、推理，互不相关的事实以及体系严谨的理论使人眼花缭乱。这些研究告诉我们，万事万物都要“正本清源”，这个“本”和“源”就是遗传。为了区别生理学的天赋理论，他们创造了另类的遗传代码，即用心理学的专业名词来表达天赋的东西。我们熟知的“心理元素”、“力比多”，“先天图式”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一）冯特的元素分解与复合 威廉冯特（Wilhelm Wundt，18321920），德国心理学家，哲学家，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的创立者，构造主义心理学的代表人物。冯特的心理学理论并没有“天赋”一说，但是他的研究充斥着最原始的“心理元素”，即天赋的东西。 无论是最早的感觉还是情绪，都是原生态的“构造元素”。它让我们立刻想到堆砌在一起的一块块的砖头，一片片的瓦块。把心灵想象成一幢大厦，一座由“遗传”而生成的砖头瓦片堆砌起来的大厦，这就是构造主义的基本想法。当然不是随便堆上去，而是按照蓝图，遵循一定的规则和原理堆砌起来的。关于冯特的心理元素，波林是这样总结的：“我们要记得冯特将心理学的问题分列如下：（1）意识历程分析而为元素，（2）决定这些元素的联合的情形，（3）规定它们的联合的法则。物理学要提炼出物的属性；心理学要孤立心理内容的各部分，然而这些部分仍保持其现象的真实性（phenomenal actuality）。心理学的目的在将心灵分析而为简单的属性，且复决定其依次复合的形式。”ii把人的最原始的心理的元素像物质一样无穷尽地分割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分割了，如何“复合”为更高级的“心理”。怎样复合？如果像切蠕虫一样把他断成几截，每一节自己都会爬行起来。心理元素也能这样吗？波林分析道：“所可憾者，复合（multiplicity）一词的含义是模糊的。冯特为我们立下了元素主义的原则，那是我们已经知道的。然而我们还要知道冯特对于分析及元素的兴趣，没有超过他对于综合及复合物的兴趣。元素和复合物究竟哪个是意识的真实呢？冯特似乎说复合物乃现象的真实，但是元素也为真实，而非方法的伪制品。这就令人把捉不定了。” 1冯特的心理元素主义没法走到还原论的终点，不仅在原始的“天赋要素”层面没法操作，而且在后天“意识”的高级心理层面，他就会裹进更大的“哥丹结”里。就像达尔文在动物与人的进化之间转了一个大弯一样，冯特在心理元素的分解与复合、在遗传要素与意识之间可真是转了一个大圈子，这个圈子把我们转得头晕目眩。当我们平静下来发现，我们仍旧站在高尔顿的遗传差异领地里。（二）弗洛伊德的“力比多”量能力比多（libido）即性力。这里的性不是指生殖意义上的性，它泛指一切身体器官的快感，包括性倒错者和儿童的性生活。精神分析学认为，力比多是一种先天本能，是一种遗传力量，是人的心理现象发生的驱动力。力比多有时表现为性本能。比如，婴儿的性生活就是从吸乳开始的，以后每个阶段都有其不同的特征。儿童以父母为对象的选择倾向称为：“俄狄浦斯情结”“厄勒克特拉”，具体表现是男孩依恋母亲、女孩依恋父亲。到了青春期，“力比多”就导致孩子摆脱父母，去寻找新的性对象。弗洛伊德认为，治疗精神病的工作在于释放“力比多”，使其摆脱对先前的迷恋，而以自我为中心，从而消除不良症状。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力比多陪伴人的生命历程，是生命的能量。弗洛伊德将人的本能归入两类主要的内驱力下：一类是生的本能，弗洛伊德用力比多一词来表示生命过程本能的力量，力比多通常称为性爱（Eros）或性；另一类是死的本能，有时也被称为破坏或攻击的本能。但他从未找到一个类似的词来表示死的本能的心理能量。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中的内容主要是个人的原始冲动，本能欲望和感情。埋藏着人们平常难以觉察的自胎儿、幼年、童年时期的记忆和各种人生欲望、性欲、邪恶兽性、求生本能和死亡本能、残害他人的欲望和仇恨、所有心灵创伤及情感冲动。日常生活中的重大刺激和创伤都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印痕，甚至某些不符合社会规范的邪恶念头和禽兽般的欲望，包括名、利、色、权的诸般贪欲以及人生紧张状态的焦虑，也会透过表层的意识，被压抑到潜意识的深层心理层次里。据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心理学理论，人的潜意识中埋藏着人在受压抑和挫折时形成的情结化(Complex)，乃至与生俱来的心理原型(Archetype)，它们属于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深层心灵结构。说弗洛伊德是“天赋归因”者，那就冤枉他了。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的基础把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本我（Id）是人格发展的最初阶段，是生而有之的本能的内驱力，它是无意识的，完全根据“快乐原则”发挥作用，它是被压抑的真我；“自我”（ego）作用于本我和外部世界之间，遵循“现实原则”（或道德原则），限制和压抑本我的要求，是现实的我；“超我”（superego）是人所特有的对本能的压制力，它指导自我对限制本我的冲动，按照“理想原则”塑造自我，是理想的我。从弗洛伊德的人格构成可以看到，人的原始内驱力是天生（天赋）的，而后天由于现实的（环境的、道德的）影响，将这种原始内驱力埋藏在心里深处，不得不通过梦境显现出来。弗洛伊德的全部兴趣似乎都在这里，这就形成了建立在梦境之中的“潜意识理论”。 如何去寻找到埋藏在潜意识中的各种冲动？如何分析本我、自我、超我之间的动力学关系？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对人类梦境的解释，一个是来自于在特殊环境下所进行的“自由联想”。一旦通过这样的方法寻找到潜意识中的各种力量，并对它们加以分析，人的各种心理症状就会自动地消失。弗洛伊德和他的弟子们（荣格、阿德勒、弗洛姆等）在精神分析领域里进行了卓绝的探寻，以开天辟地之作，高屋建瓴之势构建了精神分析的宏伟大厦。特别是他们对人类心理的生物因素研究，对人类心理的灵魂因素的研究以及对人类心理的社会性研究，都给心理学研究留下了十分宝贵的财富。精神分析涵盖了人类几乎所有的心理现象和层面，达到了理性、人性、社会性的初步和谐，为精神分析的发展搭建了基本框架，将精神分析推向了现在的框架内的“装修时代”。如今精神分析的一切发展，无不在弗洛伊德圈定的框架之内。尽管如此，任何学说（包括牛顿定律）都有其局限性，由于人类对于心理学研究不断深入，精神分析学派也受到某些质疑。所有对精神分析的批评都集中在科学性的判断上。不少人认为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是另类的，不是属于科学心理学范畴。舒尔茨甚至批评它“作为一个整体，心理分析的有效性是什么呢？看来，除非从这个词的最广泛的意义上说，根本就不存在心理分析理论这样的一种东西！心理分析有许多概括和假设，但好像没有什么定理、公设的井然有序的系统，也没有科学理论所必须的那种精确的关系。”iii平心而论，舒尔茨的批评带有偏执的成分。弗洛伊德的理论当然有不足，如果用“没有什么定理、公设的井然有序的系统”，“没有科学理论所必须的那种精确的关系”的标准，正好说明许多心理学流派都不那么科学。反过来说，“有定理、公设和井然有序的系统”，存在某种“精确的关系”，也并不一定就是科学。阅读过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人都知道，康德用他无与伦比的思辨，井然有序的系统征服了我们，可是，我们无论怎样崇拜康德的学说，都不能说它是科学。其实，根本的原因在于：力比多不是我们研究的东西，因为它根本找不到。它好像是一种内分泌物，例如荷尔蒙之类，但又不是。它太不符合像舒尔茨这样的学院派的胃口，也和冯特所开创的心理学路线缺乏传承的关系。心理分析理论既不是冯特的心理学理论的延续，也不是因反对冯特理论而产生。它和实验心理学根本就不搭界。（三）皮亚杰的原始图式心理发展理论在皮亚杰时代达到巅峰。让皮亚杰（Jean Piaget，18961980），瑞士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和发生认识论专家。他因创建发生认识论，提出智慧的本质、儿童心理发展的本质以及具体阶段而享誉世界。iv他创立的认识发生论学说成为当今认知发展研究的理论基础。儿童思维发展的划分使皮亚杰被誉为心理学史上除了弗洛伊德以外的一位“巨人”。他的观察是透彻的，分析是逻辑的，尤其是对人类抽象思维的形成的分析，令人叹服。从观察得到材料，进行逻辑分析，进而推论出结论，这个过程似乎是科学的，无懈可击的。但是，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也处于两难境地：人的心理发展的基础是什么？是遗传制约的还是环境制约的，或者是两者相互作用的？如果不完满地回答这个问题，心理发展就不是一门完整的科学。那么，在皮亚杰的理论中，人类的心理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皮亚杰认为，每一个认识活动都包含一定的认知结构，他们分别是图式、同化、顺应和平衡。皮亚杰把图式作为儿童认知结构的一个核心概念。他认为，图式是动作的结构或组织。这种结构或组织具有概括性的特点，它可以从一种情境迁移到另一种情境中去。换言之，图式就是在同一活动中各种重复和运用中保持共性的那个东西。个体之所以能对刺激做出那样或这样的反应，就是由于个体本身具有能同化这种刺激的某种图式，因而做出相应的反应。那么，图式从哪里来的？皮亚杰说，“任何图式都没有清晰的开端，它总是根据连续的分化，从较早的图式系列中产生出来，而较早的图式系列又可以在最初的反射或本能的运动中追溯它的渊源。”v 因此，人的认识图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有发生和发展的过程。主体所具有的第一个图式是遗传获得的图式。例如，出生的婴儿无论碰到什么物体，都产生吸吮反射。此时，婴儿具有“吸吮的图式”vi。以这一图式为依据，儿童不断和客观外界发生相互作用，在这种相互作用中，非遗传的后天图式逐渐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发展，这也就是图式的建构过程。皮亚杰承认天赋因素的存在，他说，“一些类似前语言智力的结构”，“是天赋的，因而是固定不变的，绝对不能为表现型的建构所改变。”vii也就是说，人一生下来，就自然带着一个认知结构（图式），随着机体的成长，特别是神经系统和内分泌系统的成熟。图式的种类逐渐增加，内容也日趋丰富多彩，开始从简单的图式到复杂的图式，从外部的行为图式到内部的思维图式，从无逻辑的图式到逻辑的图式。到成年时，就形成了比较复杂的图式系统，这个图式系统就构成了人们的认知结构。viii皮亚杰较之高尔顿有很大的进步，他受康德先天范畴论的影响，关注心理发展的先天图式的普遍规律，对个体差异研究不感兴趣。在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中，有一个不言而喻的假设：认为先天图式的普遍规律可以独立于情境和内容而存在，心理学家的任务就是去揭示这些普遍的认知规律。到 20 世纪 70 年代，一些研究者开始怀疑这一假设的真实性，比如 Wason 和 Johnson-Laird 在一系列研究后指出：“渐渐地我们发现，不存在脱离于情境的、抽象的一般认知规律，人类的推理不能脱离情境而研究”ix。随后，许多研究者进行了“情境中认知”（cognition in context）的实验，反对采用缺乏情境的皮亚杰式测验。皮亚杰强调图式，而对反映重视不够；强调生物适应和儿童主体认识的能动性，而对社会作用、社会因素在儿童认知发展中的重要性重视不够；注意到内在的发展，而对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