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农村产权改革确权颁证的 1000 个日夜成都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确权颁证工作取得了基本成功。这不仅是一场落实农民财产权利、农村产权制度的重大变革，更是继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又一次农村生产力大解放从一开始的“我要这证 有什么用”，到后来“我一定要属于自己的权利”，确 权颁证工作推开后，受到了基层农 民最热烈的欢迎。对自己权利的捍卫，使他们很快成为这场改革真正的主角。这个 “红本本”有用 吗？过去拿什么证明你对土地、房子的权利？确权将土地权属固化下来，颁证将权属凭证化、人格化，农民才会有主张权利的基础“今后如果没有你点头，就 绝不会有人敢占你的地、拆你的房子！”一句话，让曾经把测绘人员赶出家门的陈大年恍然大悟。2008 年初，确权颁证工作开始后，就遇到了农民群众不理解确权颁证的意义。除了一些群众误认为村社干部是变着法儿来搞拆迁外，最普遍的想法是：这么多年来，地是我在种，房子是我在住，村里的人都晓得房和地是我的，确不确权、颁不颁证，有啥子要紧？ “当时，看到干部和测绘人员往村里走，有的村民就把门锁了一走了之。甚至有村民直接对我们讲， 我晓得你们政府要干什么，晓得你们要拆迁，要拆我们的房子，所以要来丈量我们的数据。” 双流县兴隆镇瓦窑村村支书唐朝阳回忆说。在温江区寿安镇东岳社区 2 组，村民陈大年曾将前来丈量房屋的工作人员赶出家门。这是 2008 年初，确权颁证工作刚刚在全市拉开序幕。宣传不到位，群众认识不到位，确权就无法开展。在 这种情况下，镇村调整了工作思路，采取多种方法让群众理解确权的意义。当时， 兴隆镇中心小学给学生们出了一道题：你家有多少土地承包面积，你们家的房子有多宽，你们家的宅基地有多宽，你们房子的形状是什么样的，并且要求学生们画出来。小学生对这些肯定是陌生的，回家就去问家长。这样一来，大部分村民都知道了有“农村产权制度改革”这回事。瓦窑村还搞了一个“ 开心辞典”，奖品别出心裁，答对问题的村民可以得到一斤猪肉，或者一把挂面。这样一来，调动起了村民的参与热情。那段时间，“ 财产权益、耕保基金、土地流转、市场要素”这些词儿，都挂在了瓦窑村村民的嘴巴上。“答对问题 有肉吃” ，慢慢地从死记硬背就开始理解了。 与此同时在东岳社区，也是一次次地宣传和动员。东岳社区的资料室里摆放着一本签到册，在大部分涉及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的会议签到单上，都有参会人员的签名，每个签名上还盖着红彤彤的拇指印。东岳社区支书王光林说，社区一级大大小小的会就开了 30 多次，更别提 24 个村民小组各自开的院坝会了。东岳社区居民左春明说，社区把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的政策全部宣传明了，“起初大家还有疑虑，担心征地、恢复农业税等。仔细一听，才知道跟财产权利、发耕保基金有关，积极性就高了。”而对那位把测绘人员赶出门的陈大年，王光林则专门上门跟他讲：“你不就是怕有人拆你房子吗？等确了权 、颁了证，如果没有你的同意，谁要是敢来拆你家的房子，谁就是犯法，你可以拿着红本本去告他！”一句话让陈大年明白了确权颁证的意义，为自己的鲁莽举动后悔不已。随后，陈大年主动找到测绘人员赔礼道歉，并把他们请回来测量。对于确权颁证的意义，瓦窑村 2 组村民胡易明说，“ 过去土地和房子虽然是我的，但没有一个证明，口说无凭。你说是你的，你还要拿个凭证出来，没有凭证就没有把柄，说不上是你的。我这下拿到产权证书了，我的权利就很明确了。” 正如专家所说，确权颁证工作本身就是农村产权制度改革的一项主要成果。市委统筹委屈松说，过去因侵害农民土地权利产生的纠纷层出不穷，在这种事件里，农民无法证明自己的权利遭受了侵害。“过去，拿什么证明你对土地、对房子的权利？现在通过确权，将土地权属固化下来，通过颁证将权属凭证化、人格化，农民的权利具体化了，有了主张权利的基础。”经过充分地宣传和发动，村民们对确权颁证从一开始的“ 要我参与”，变成了“我要参与 ”，真正成 为了产改的主人。大家都要地怎么 调？不确权，问题都隐藏在暗处，一逗硬，大家就都斤斤 计较起来“红本本”拿在手上了，大家都知道了“红本本” 的威力。然而，这个拿“红本本”的过程，却充 满了艰辛和曲折。首先涌 现的就是层出不穷的矛盾和纠纷。成功化解这些矛盾和纠纷，靠的是成都多年探索的基层民主。各村组无记名投票选出议事会、监事会，在房屋丈量、承包地实测过程中，始终有监事会成员在场监督，并由涉及到的农户户主或户代表现场认定，测量结果全部公示，每一户都填写无异议声明并签字按手印认可。凡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问题，都先交给村民议事会讨论决策，由村民监事会进行全程监督，保证决策的公开、公平和公正。“我不听大道理，只关心咋个改革 对我们有利。确权方案是我们村民自己举手表决通过的，我很满意。”左春明 说。随着确权的开展，面 对程序和方法上的规范和严谨，那些起初担心镇村干部的不公正、从而伤害自己切身利益的担忧也渐渐消失了。刘怀 俊和王明祥的 1 亩 8 分地“老王，马上要确权了，你要把 1 亩 8 分地退给我。”2008 年初，外出打工的刘怀俊从城里回来找到王明祥。在明白了确权颁证的意义后，农民对于自己权利的主张比谁都积极。进而，由于土地权属不清产生的纠纷也多如乱麻。由于外出打工、承包地由乡邻耕种而产生的纠纷在全市是普遍现象，也是众多纠纷中的一种。除此之外，村集体成员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带来的土地增减问题更是普遍存在的矛盾冲突不确权，这些问题都隐藏在暗处；一逗硬，大家就都斤斤计较起来。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在纷争与混乱中开始了。对于邻居刘怀俊的要求，王明祥感到很烦心。这是在 2008 年的都江堰市柳街镇鹤鸣村，产改的 4 个试点村社之一。2001 年，刘怀俊出门打工，把他的 1 亩 8 分地交给了王明祥种，在组上会计的账上，这1 亩 8 分地就从刘怀俊的头上划到了王明祥的名下。听说要确权颁证了，今后还有耕保基金，刘怀俊提出这 1 亩 8 分地他有承包经营权证，这地应该“确” 给他。双方僵持不下，多年的邻居关系也受到了影响。这时， 鹤鸣村 7 组的调解小组上门了。这个由 5 名成员组成的调解小组是组上 35 户人家按照 515 户产生 1 名而投票选出来的。调解小组成员果然很会做思想工作，总的调解原则就是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先是劝刘怀俊，“过去七八年，王明祥一直在承担农药、化肥这些开支，前几年农业税费没有取消，他还交了几年的农业税费，现在你让他把地全部退出来，他心里肯定想不通。”同时又劝王明祥，“刘怀俊家也没多少地，如果你这 1 亩 8 分一点都不退给他，他们家以后生活也恼火。”最后提出了解决方案，“不如这样，这 1 亩 8 分地，你们两家一人 9分，这样大家都想得过。这么多年的乡里乡亲了，都要给对方让一条路嘛！”这就是农村中最朴实的调解法则，在相对公平合理的前提下，乡里乡亲的感情、包括亲戚关系也是个砝码。总之最后双方都要没话说。1 亩 8 分地一人一半，双方同意分配方案，正式确权时按此协议执行。王明祥和刘怀俊在调解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怀孕几个月的胎儿才有参与调地的资格？在双流县瓦窑村 2 组，关于调地带来的纠纷更加“ 离奇”，这是一场关于尚未出世的胎儿的争论。原来，对土地进行调整时，正怀在母亲肚里的孩子究竟有没有参与的资格，这个问题难住了议事会“议长” 冯 正昌和其他成员。为此，他们专门跑去妇产医院做了调研，从医学角度来论，怀孕 7 个月以上的胎儿才能算一个生命。回来后决定：怀孕 7 个月以上的胎儿可算作婴儿参与分配。没想到，媳妇怀孕只有两个月的二组村民龚华云不干了，“都是怀在肚子里的，为什么别人 7 个月大就可以分一份，我老婆 怀了两个月就不算？”当时村民龚华云的妻子已有两个月身孕，他便要求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分一份地。但议事会认为，龚华云的妻子才怀孕两个月，所以龚华云的要求不应当满足。本来都是乡里乡亲，但因为这件事，龚华云跟议事会成员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甚至骂了冯正昌。虽然受了委屈，但老冯和组上的“议员”仍然主动去龚华云家做思想工作，另外也绞尽脑汁寻找解决方案。最后议事会跟龚华云说：这次确权，承包经营权的份额没有你家孩子，但孩子生出来就是集体经济组织的成员，下一步土地流转有经济收入效益的时候，可以给孩子分一份。就这样，龚华云和妻子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案，在调地协议上按上了手印。 再确一次为了 长久不变通过全体村民大会表决形成决议，全体村民在“ 长久不变”的决议上签字、按手印“我认为，确权固化、长久不变是产改最基本的前提，只有这样，农村的市场化改革才能走得下去。”成都市社科院副院 长陈家泽一直跟踪着确权颁证工作进行研究。“长久不变”是成都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实践中最为深刻的制度创新，尽管这一建立在确权颁证基础上的改革深化还仅仅在少数县乡（镇）处于试点状态，但它预示着农户承包地占有权边界的彻底厘定，农民对承包土地物权权利的不稳定预期将被清除。“长久不变” 的产权安排，会使农民对产权的有效性产生信心，这种信心的建立，就是激励的形成；这种激励的形成，就是效率的基础。2009 年 5 月，又到了小春收割的农忙季节，双流县兴隆镇瓦窑村的农民趁天气晴好忙着收割油菜和小麦。那些动作麻利的，已经在地里淹上水预备插秧了。正在这时，外出在广州打工多年的周光勋突然坐飞机赶回了村里。周光勋是瓦窑村 1 组的村民，他和老伴、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多年。2008 年产改拉开后，他家的地已经确过一次权，当时也处理好了与耕种他家地的村民的关系。时隔一年，他为什么又要回来呢？而且还是急匆匆坐着飞机回来？原来，他听说村里要搞实测，然后就要“长久不变 ”了。为了“长久不变”，瓦窑村决定重新实测、重新调地。这种情况下，作为户主的老周还在广州坐得住吗？2009 年，瓦窑村村民的 5 月与往年都不同，白天村民们在地里劳作，收工后各村民小组还要开会，共同商讨“长久不变” 的决议，并重新议定土地的调整。由于上一次的确权是按照产量亩来确定的，这次实测后，实际亩数多种了的村民要把地退出来，补给那些实际亩数少了的人。“明天还要下地干活，有啥事没有争完，明天晚上再说。”调地免不了争执，连续几天，瓦窑村的村民小组会议都开到了次日凌晨两点。连续熬了四五天夜，最终形成了调地方案，村民之间的争执也达成了一致。之后，通过全体村民大会表决形成决议，全体村民在“长久不变”的决议上签字、按手印。按照重新实测和调整过的土地面积，对土地承包经营权证全部进行了重新发放。证书上“承包期限” 一栏统一改为“长久”。“说长久就长久，想不到我们农民现在真能当家做主了！”捧着“红本本”再回广州，周光勋十分感叹。 瓦窑村只是成都土地承包经营权长久不变实践的一个缩影。在承包地实测的基础上，按照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决定，结合承包地实测与确权颁证，成都市在 21 个乡镇（涉农街道）的 32 个村（社区）探索开展了土地承包经营权长久不变试点工作，形成了村民签字按手印的土地承包经营权长久不变的决议和一整套的实施办法，为深化探索土地承包经营权长久不变及其配套政策措施积累了经验。回头 看一定要 实测动账不动地，最初确权时一些地方用“确空权”的办法把矛盾掩盖了“确实权、 颁铁证”，是回头看的目标。2010 年春节过后，确权颁证工作“回头看”开始了。之所以要“ 回头看”，是因为市委、市政府发现一些地区在前一阶段的确权中，没有做到“五个一致” ，也没有做到 应确尽确。通 过回头看，不仅要看“五证一卡”是否颁发齐全，“ 五个一致” 是否达到，矛盾 纠纷调处是否彻底，耕保金发放是否落实到人，还要看改革宣传是否家喻户晓，基层干部思想认识是否到位，民主管理机制是否完善，确权颁证程序是否规范，确权颁证是否能按时完成工作进度。 2010 年 3 月 12 日中午刚吃完饭，邛崃市桑园镇马鞍村 3 组的议事会成员廖贵琼就带着皮尺、笔记本，又钻进了开满油菜花的田里，周海燕等 4 名成员相继到来。“要加紧了，争取两天内搞完。” 廖贵琼一边提醒，一边开始分工：“ 按照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