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居民的间接税负担: 基于投入产出表的估算 * 聂海峰 刘 怡 内容提要: 考察居民的间接税负担对于认识我国的税负转嫁以及税收对收入分配的 调节作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本文以中国住户调查数据为基础, 利用投入 ) 产出表技 术模拟间接税在不同部门的流转情况, 估算了增值税、 消费税、 营业税和资源税等间接税 在城镇居民不同收入群体的负担情况。本文的研究表明, 从年度收入来看, 各项税收都是 显著累退的。但是从终身收入来看, 所有税收呈累退性减弱, 营业税负担呈现累进的特 征, 资源税负担接近比例税率; 整体来看, 间接税接近比例负担。 关键词: 税收归宿 税收公平 投入产出模型 * 聂海峰, 中山大学岭南学院, 邮政编码: 510275, 电子信箱: niehf mail. sysu. edu. cn; 刘怡,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 电子信箱: ymzhang pku. edu. cn。本文写作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 7087304) 、 教育部/ 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0 和 2009 年度中山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青年教师桐山基金的资助。作者感谢国家税务总局收入规划核算司王道树副司长对我们确定税率给予的帮助, 感 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建议, 使本文内容得到实质性的改进。当然, 文责自负。 一、引 言 税收的主要功能是组织财政收入和调节国民收入分配。了解税收归宿和收入的关系, 一方面 对理解税收公平和调节收入分配的效果有重要意义, 另一方面也可以对税制改革的方向和目标提 供参考。我国目前的税收体制中, 税收收入大部分来自间接税, 直接税中个人所得税的比重较低, 企业所得税中国有企业的比重较大, 因而间接税的负担和分布对整体税制的负担和分布有重要的 影响。本文根据投入产出模型估算了间接税在不同部门的流转情况, 并使用全国 2002 年城镇住户 的消费支出数据, 考察了增值税、 资源税、 营业税和消费税这四项间接税在不同收入群体的负担情 况, 分析了间接税税收负担的分布及其对税收公平的影响。 间接税是对销售商品和提供劳务征收的税种。增值税是对在中国境内销售货物、 提供加工、 修 理修配劳务以及进口货物的征税。基准税率是 17%, 另外有 13% 的低税率适用于粮食、 食用植物 油等产品。营业税是对在中国境内提供应税劳务( 包括交通运输业、 建筑业、 金融保险业、 邮电通信 业、 文化体育业、 娱乐业、 服务业) 、 转让无形资产和销售不动产的征税。营业税的基准税率为 3% 和5% , 除台球和保龄球为5% 外, 娱乐业最高可执行 20% 的税率。消费税是在对所有货物普遍征 收增值税的基础上, 以烟、 酒及酒精、 化妆品、 贵重首饰及珠宝玉石等 14 种特定消费品为课税对象 的税种。资源税以能源、 矿产品和盐等国有资源为课税对象。增值税、 消费税和营业税税收收入构 成了间接税收入的主要部分, 资源税收入占税收收入的比例不大。图 1是描绘 1994) 2007 年这四 项税收占全部税收收入比例的趋势图。我们可以看到, 在当前开征的全部 22 个税种当中, 这四项 税收收入占税务部门组织收入的比例一直较高。虽然这个比例自 1994 年以来有所下降, 但在 2007 年比例仍然超过 60% 。 衡量税收负担的一个常用指标是看不同收入人群承担的税收占其收入的比例( 即平均负担率) 随收入的变化情况。如果随着收入的增加, 平均负担率也增加, 那么税收就是累进的。如果平均负 31 2010年第 7 期 担率降低, 那么税收就是累退的。如果平均负担率不变, 税收负担就和收入成比例。由于间接税是 在交易阶段征收的, 不仅对最终消费商品征收, 也对生产的中间投入物品征收。在文献中, 通常假 设税收向前转嫁, 这就使得税收的转嫁和经济中各部门之间的联系密切相关。 图 1 历年间接税在全部税收中的比例 数据来源:5全国税务统计20076。 关于间接税负担, 一个通常看法是低收入 人群承担了更高比例的间接税, 用税收归宿( Tax Incidence ) 分析的术语来说, 间接税是累退的。 因为随着收入的增加, 商品消费支出占收入的 比例一般是逐渐降低的。顺着这个思路, 和消 费相关的/ 收入0的时间区间对税收负担的判断 有显著影响。我们分别使用年度收入和终身收 入, 考察了增值税、 资源税、 消费税和营业税的 负担情况。利用年度收入来计算税收负担时, 四项间接税都是累退的。但是使用终身收入度 量时, 各项税收的累退性降低了: 增值税和消费 税仍然是累退的, 但营业税呈现累进的特征, 资源税接近比例税率; 整体来看, 间接税略微累进, 接 近比例负担。 本文其他部分组织如下: 在第二节进行文献综述, 第三节给出了我们计算税收负担的模型和数 据, 第四节是主要结果, 最后部分是总结。 二、文献综述 税收归宿或者税收负担的研究一直是公共经济学分析的核心话题之一。税收是购买力从个人 向政府的转移, 直接税是购买力直接转移, 而间接税通过购买商品和劳务间接转移。经济学理论分 析表明, 由于税收的存在而引起的个人福利损失的承担者并不一定是法律规定负有义务向政府交 纳税款的人。比如对原油提炼征收资源税, 法定负担人是提炼的企业, 但是经济负担可能是最终的 消费者, 企业可以通过提高产品的价格, 向前转移税收使得产品的最终消费者承担税负。 税收如何转移对于税收负担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最理想的情况是我们可以估计一个真实 经济的模型, 得到每一个种类的税收转嫁的具体情况, 进而得到最终产品的价格中所包含的税收。 但是目前还没有这么完善和良好的模型, 因此关于税收负担的研究依赖关于税收转嫁的假设。 Fullerton 廖珠、 王京明, 1996) 。这两种方法都是根据给定的结构和新的总量数据来估计新的结构。我们使用类似方法来 把行业税收分配到不同的投入产出部门。在选择初始结构方面, 我们考虑两种选择方案: 一种是用 各部门相应的税基的比例作为初始结构, 这等价于按照税基的比例来划分税收; 另一种方案是税收 在各部门均匀分布。由于间接税都是比例税率, 选择部门税基作为初始结构, 是一个良好的基准。 选择在部门间均匀分布, 类似于完全没有分布信息时的结果, 这和税收真实分布差距可能较大。但 是, 比较不同方案下的结果为我们提供了不同假设对结果稳健性的检验。 资源税根据产品的性质划分到了采掘业的相关投入产出部门, 消费税根据产品的性质对应到 相关的投入产出部门。进口商品消费税占全部消费收入的 2. 4%, 虽然在/ 分项目分企业类型收入 统计情况表0中国内消费税和进口商品消费税是分列的, 但是在/ 税收收入分产业分主要行业统计 表0中, 各行业的消费税收入包含了进口商品消费税。我们利用行业的数据和行业内不同产品的国 内消费税的结构, 在行业内部分配了相关的进口商品税收。 增值税和营业税的划分中需要解决把同一个行业的税收分摊到不同部门的问题, 我们使用不 同的分配假设分配了相应的税收。营业税的项目大部分可以确定对应的投入产出部门, 只有/ 邮政 业0项目和社会服务业中/ 其他服务0项目对应着多个投入产出部门。税收统计中的/ 邮政业0指专 35 2010年第 7 期 门办理信息传递的邮政和电信业务。但是在投入产出表中, 邮政和电信分别属于/ 邮政业0和/ 信息 传输、 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0两个不同的部门。从两个部门的总产出对比和税收数据来看, 根据总 产出来划分是合理的。 社会服务业中/ 其他服务0的税收占全部营业税收入的比例是 15162%, 该行业是指除代理业、 旅店业、 饮食业、 旅游业、 仓储业、 租赁业、 广告业以外的服务行业, 如沐浴、 理发、 洗染、 照相、 美术、 裱画、 誊写、 打字、 镌刻、 计算、 测试、 试验、 化验、 录音、 录像、 复印、 晒图、 设计、 制图、 测绘、 勘探、 打 包、 咨询、 过桥( 路) 费、 管理费等服务。因而, 该项目主要内容是投入产出部门中的/ 其他社会服务 业0部门, 但是也涉及到了/ 科学研究事业0、 / 综合服务业0两个部门。由于缺乏更加细致的数据, 我 们尝试了三种划分方法: 1) 全部划分到/ 其他社会服务业0部门; 2) 按照部门产值比例进行划分; 3) 在三个部门等分。 另外, 营业税分项目分企业类型统计中/ 其他行业0的税收我们没有分摊, 这项税收是西藏地区 特殊政策扩大营业税增收范围的税收, 该收入占营业税收入 01007% 。我们也根据/ 营业税分项目 分企业类型统计表0中的数据和/ 税收收入分产业分主要行业统计表0中营业税的数据, 把营业税的 滞纳金在不同产业中进行了分配。 增值税的税收根据行业名称大部分可以得到明确对应的投入产出部门, 增值税分项目统计中 / 其他行业0的税收是对日用品修理修配征收的增值税, 该项目对应投入产出表中的/ 其他社会服务 业0部门。/ 机械制造行业0对应着投入产出表部门中的/ 通用、 专用设备制造行业0和/ 交通运输设 备制造行业0两个部门, 我们根据5全国税务统计 20026中产品的分类把税收对应到相应的部门。 在增值税统计中, 制造业的/ 其他制造业0项目的税收对应着多个投入产出部门, 该项目的税收 收入占全部增值税收入的 13174%。/ 其他制造业0包括木材加工及竹、 藤、 棕、 草制品业, 印刷业和 记录媒介的复制, 文化体育用品制造业, 化学纤维制造业, 塑料制品业, 金属制品业, 仪器仪表及文 化、 办公用机械制造业, 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 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这些行业分别对 应着/ 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业0、 / 造纸印刷及文教用品制造业0、 / 化学工业0、 / 金属制品业0、 / 仪器 仪表及文化办公用机械制造业0和/ 其他制造业0等投入产出部门。由于在/ 其他制造业0中包含的 行业和 122 部门投入产出表的制造业相应部门存在对应关系, 对应部门的增加值为我们提供了相 应行业的增加值, 我们以此作为税基来确定初始的税收结构。 进口货物增值税税收占全部增值税收入的 23%, 各行业的进口增值税数额也不相同。制造业 的进口货物增值税收入占全部进口货物增值税收入的 6614% , 而批发和零售行业的进口货物增值 税收入是全部进口货物增值税的 2813% , 这两个行业就占了 9418%的进口货物增值税。由于缺乏 行业内部进口增值税的分布情况, 我们用行业内的国内增值税作为初始结构调整相应行业的进口 货物增值税。5中国 2002 年投入产出表编制方法6介绍, 在投入产出表编制中, 各部门增值税的数 据是根据各部门的总产出和推定的增值率利用法定税率近似的。因此我们的估计方法和投入产出 表编制方法的精神是一致的, 是和国内增值税结构差距最小的估计值。 ( 三) 家庭税收的确定 家庭收入和消费的数据来自5中国价格及城镇居民家庭收支调查统计年鉴 20036中 2002 年城 镇住户调查数据。年鉴中提供了不同收入分组的城镇家庭人均的收入和消费支出数据, 包括了人 均总收入、 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的详细数据。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指居民可用于最终 消费支出和其它非义务性支出以及储蓄的总和, 即居民家庭可以用来自由支配的收入。它是家庭 总收入扣除交纳的所得税、 个人交纳的社会保障费以及调查户的记帐补贴后的收入。城镇居民家 庭总收入指被调查户生活在一起的所有家庭成员在调查期得到的工薪收入、 经营净收入、 财产性收 入、 转移性收入的总和, 不包括出售财物和借贷收入。 36 聂海峰、 刘 怡: 城镇居民的间接税负担: 基于投入产出表的估算 城市住户调查中的家庭消费支出包含食品、 衣着、 家庭设备、 医疗保健、 交通通信、 教育文化和 娱乐、 居住、 杂项商品等详细内容。我们根据5中国 2002 年投入产出表编制方法6中的家庭消费支 出和投入产出表部门对应, 把每一项的支出对应到相应的投入产出表部门。根据每个家庭一年的 各项消费金额乘以相应的税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