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诗中的“月”和“风”（提纲）计算机如何用于古典诗词鉴赏北京大学中文系蒋绍愚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使得计算机在自然科学领域中得到广泛的运用。计算机在诗歌 鉴赏中如何使用？这是一个需要探索的问题。计算机所擅长的是检索、分类、统计，而诗歌是感 情的结晶，创造的艺术，用机械的检索、分类、统计手段来分析诗歌，无异于扼杀诗歌的生命。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计算机和人脑的结合：利用计算机强有力的检索功能，快速、全面、准确地 提供有关资料，然后由熟悉诗歌的研究者从审美的角度来探索诗歌艺术的奥秘。“意象”是古典诗词中艺术创造的一个重要因素。可以用计算机提供某种意象在某个作家或 某个时代的诗词中出现的全部例句和诗篇，在此基础上进行艺术分析，以意象为中心，深入探究 诗人的语言艺术。古人曾经说过：“炼字不如炼句，炼句不如炼意。”（诗人玉屑引金针 诗格）用计算机来做古典诗词的鉴赏，主要是在“炼字”、“炼句”两个层面，有时可以涉及 “炼意”。“月”和“风”是古典诗词中经常出现的意象。本文以李白、杜甫的诗为范围，以这两个意 象为中心，对这两位伟大诗人的艺术创造作一点探究。对“月”和“风”的考察各分五项：1用什么字词来修饰“月/风”：用“A+月”、“A+风”表示。2用什么字词来表述“月/风”：用“月+V （或V+月）”、“风+V （或V+风）”表示。3 “月/风”和什么形象同现：用“月N”、“风N”表示。（“月/风”可以和X并列，也 可以和X分开出现。）4 “月/风”的表述和什么描述同现：用“月V/S”、“风V/S”表示。（这实际上是两个小 句的紧缩，常用来表达诗人细微的观察和巧妙的构思。）5 “月/风”在诗篇中经常和什么情景、感情联系：用“月一X”、“风一X”表示。从计算机检索的角度看，这些都是“月”、“风”和其它字词的各种组合。但从诗歌鉴赏的 角度看，其中有的是通常的组合，研究的价值不大；有的是超常组合，反映诗人高超的语言艺术 和奇妙的艺术构思，是研究的重点。（一）月（1）A+月常见的有以下几类：性状+月：“明月”、“落月”、“新月”、“寒月”、“孤月”等。此类常见。季节+月：主要是“秋月”。这和诗歌描写的景象有关。处所+月： “山月”、 “江月”、 “芦洲月”、 “碧溪月”、“石濑月”等。此类多见于诗 歌，形成一幅图画。地名+月：“镜湖月”、“金陵月”、“鄜州月”、“瞿塘月” 、“边月”等。李白诗中更多。紧扣诗歌表达的主题。超常组合：漂月：五月入五洲，碧山对青楼。故人杨执戟，春赏楚江流。一见醉漂月，三杯歌棹讴。（李 白：楚江黄龙矶南）水月：观心同水月,解领得明珠。（李白：赠宣州灵源寺仲浚公）白月：大珠脱玷翳，白月当空虚。（杜甫：谒文公上方）（佛书：望已前为白月，望已后为 黑月。）又：杜甫诗中有“新月”、 “初月”、 “纤月”、 “缺月”、 “残月”，可见诗人观察之 细。（2）月+V （或V+月）常见的组合：“月出”、 “月照”月皎皎”、 “望月”、 “玩月”等。超常组合：月苦：我行值木落，月苦清猿哀。李白：过汪氏别业）浮月：舟浮潇湘月，山倒洞庭波。李白：书情题蔡舍人）月涌：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甫：旅夜书怀）月翻：薄云岩际宿，孤月浪中翻。杜甫：宿江边阁）最奇特的是李白的月下独酌之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 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裴回，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 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完全把“月”人格化了。（3）月 N常见的组合：“日月”、 “星月”、 “云月”、“风月”、“花月”等。超常组合：冰月：明明金鹊镜 ，了了玉台前 。拂拭交冰月，光辉何清圆。（李白：代美人愁镜二首 之一）松月：故山有松月，迟尔玩清晖。（李白：送蔡山人）银河月:含星动双阙,伴月照边城。（杜甫：天河）酒月：抚酒惜此月，流光畏蹉跎。（李白：五松山送殷淑）在李白诗中还有不少关于“月”的比喻：月 雪：月华若夜雪，见此令人思。（李白：秋山寄卫尉）水月：镜湖水如月，耶溪女似雪。（李白：越女词之五）（4）月 V/S雪霁/万里月，云开九江春。（李白：避地司空原）风催寒椶响，月入/霜闺悲。（李白：独不见） 天寒鸟已归，月出/山更静。（杜甫：西歧村寻置之一） 江动/月移石，溪虚云傍花。（杜甫：绝句六首之六） 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杜甫：月） 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杜甫：秦州杂诗之二）（5）月一X和“月”联系的情景：宁静。和“月”联系的感情：思念。 典型的作品：李白静夜思，杜甫月夜。（二）风（1）A+风 常见的组合：“微风”、“和风”、“烈风”、“北风”等。 超常组合：天风：海寒多天风，白波连山倒蓬壶。（李白：有所思） 江风：飘飘江风起，萧飒海树秋。（李白：月夜江行） 松风：松风清襟袖，石潭洗心耳。（李白：题元丹丘山居） 雪山风：经心石镜月，到面雪山风。（杜甫：春日江村之三） 渡溪风：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杜甫：秦州杂诗之二）（2）风+V 常见的组合：“风吹”、“风生”、“风暖”、“风清”等。超常组合： 风开：雪尽天地明，风开湖山貌。（李白：经乱后将避地） 风催：风催寒梭响，月入霜闺悲。（李白：独不见） 风妒：影遭碧水潜勾引，风妒红花却倒吹。（杜甫：风雨看舟前落花） 风破：岁晏风破肉，荒林寒可回。（杜甫：山寺）风吹”虽很常见，但李白诗中有些“吹”的宾语很奇特： 吹飞雨：我吟谢朓诗上语，朔风飒飒吹飞雨。（李白：酬殷明佐） 吹霜：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李白：胡无人） 吹月：长风吹月度海来，遥劝仙人一杯酒。（李白：鲁郡尧祠） 吹愁：东风吹愁来，白发坐相侵。（李白：独酌） 吹梦：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梦到长安。（李白：江夏赠韦南陵冰） 吹我心：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李白：金乡送韦八）（3）风N常见的组合：“风云”、“风尘”、“风花”、“风月”等超常组合：风泉：为余谢风泉，其如幽意何。（李白：答长安崔少府）风榭：雪篱梅可折，风榭柳微舒。（杜甫：将别巫峡）风竹：天云浮绝壁，风竹在华轩。（杜甫：奉汉中王手札）风蝶：风蝶勤依桨，浴鸥懒避船。（杜甫：行次古城店）风磴：误疑茅堂过江麓，已入风磴霾云端。（杜甫：郑驸马宅）风壤：云山兼五岭，风壤带三苗。（杜甫：野望）4）风 V/S李白：春滞沅湘）李白：酬裴侍御） 杜甫：船下夔州） 杜甫：水槛遣心） 杜甫：野望）杜甫：雨不绝）沅湘春色还，风暖/烟草绿。雨色秋来寒，风严/清江爽风起/春灯乱，江鸣夜雨悬阶前短草泥不乱，院里长条风/乍稀。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叶稀风/更落，山迥日初沈。（5）风一X和“风”联系的情景：（和风）温暖；（烈风）寒冷。 和“风”联系的感情：（和风）愉悦；（烈风）悲苦。 典型的作品：李白宫中行乐词之七北风行，杜甫绝句二首之一登高。（三）李杜风格的比较 李白想象奇特，句法自然。如月下独酌之一和（风）“吹/飞雨/霜/月/愁/梦/我心”之 类。杜甫观察细微，句法凝练。如“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 之类。（四）余论古典诗词中“月”和“风”都有很多代称和相关的辞藻。如“玉盘”、“金波”、“嫦娥”、“桂 华”；“噫气”、“鸣条”、“起苹”、“扶摇”等。这些都可以用计算机查检，用来研究古典诗词 中“月”和“风”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