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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梦魇还是福音陈江岚 每逢世纪末,西方传统的国家总会出现一些关于世界末日的,或关于千年王国即将降临的预言,20世纪也不例外。在20世纪还剩下100多天的时候,邪教的兴风作浪基本被打压了下去,但我们又听到一个科学家的声音,据说现代科学完全可以让人活到1200岁。这一预言或承诺是否有科学的根据,是否应将此看作千年王国预言的现代版或“科学”版,一时还难以下定论;但是,对于“虽无百年寿,常怀千年忧”的人们来说,倒是一个容易引起兴趣的话题,至少一些媒介已经抓住了这个话题,作为吸引受众的筹码。令人感兴趣的是,不少参加讨论的人断然表示不想活得那么长。 希望长寿可能是每一个精神正常的人的愿望,信仰宗教的人们可能还确实希望获得永生。但是,究竟希望活多少年,恐怕多数人都很模糊。即使多活的岁月都是健康的、有效和有意义的,过于漫长的生命可能也会是一个极为沉重的压力和负担。对于那些希望永生的人们来说,死后到天国中永渡和平宁静的岁月是一回事,在人类社会中没完没了地存在下去完全是另一回事。法国哲学家西蒙娜德波伏娃写过一本题为人都是要死的的小说,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情节多少说明了人对待生死的矛盾心情。一个老人在所居住的城市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刻,试图以一瓶不死药换取若干时日的苟延残喘。本来,只要他咽下那瓶药水,就可以不怕一切伤害,永远健康而精力充沛地生存下去,但永生的沉重压力使他不敢想象那种前景;以无穷无尽的时间换取眼前屈指可数的时间,在他看来是唯一的合理选择。 当然,1200年与永恒完全不是一回事。在永恒面前,1200年也不过是一瞬。但对于习惯于认为正常的生命预期仅仅是80年或90、100年的当代人类来说,1200年也确实过于漫长了。回头看看,有文字记载的人类历史一共不过是34个1200年。在最近的1200年,如果将唐宋之间的五代时期认为是5个朝代的话,仅仅中国就经历了10多个朝代,较大规模的战争至少的数以百计。世界范围内,最近100年就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以后的冷战、核军备竞赛更令世人常常为之捏着冷汗。最近的30到40年中,技术的进步、社会的变迁和观念的变化更以难以逆料的态势不断加速。 20世纪后半期出生的多数中国人,也就是按那个承诺有希望活到1200岁的人们,迄今为止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有福分的幸运儿。没有大规模的战争,没有全球性的饥荒,没有瘟疫的流行;不管早年曾经历过怎样的艰辛,生活总是在改善之中,至少或多或少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正因为如此,这个人群中的绝大多数并不怎么留意和思考人类的过去,特别是过去人们习以为常的坎坷和苦难,至于未来,似乎也只是现在的简单延续,或对“进步”,特别是对持续的财富增长的模糊乐观。人们的眼光往往只是聚焦在身边若干公尺的范围之内。免除了由苦难和恐惧带来的焦虑而腾出的精神空间,又被谋生、纠葛和各种千奇百怪精打细算填得满满当当。 乍一看,延长10倍的寿命对这个人群应该极富诱惑,但对未来作一番具体的想象,内心恐怕就难以轻松。我们能够保证未来一定就是现在的简单延续?现有的资源能否满足我们不断扩张的消费欲望,又一定不枯竭?曾经是人类社会常态的战争、灾难、瘟疫等等,未来一定不会重演?目前迹象已经十分明显的环境危机,不会在例如50年以后、100年以后或500年以后最终爆发?即使我们可以对未来50年有一个乐观的预期(即使在这样短暂的时期,作这样的预期恐怕也难以避免相当程度的盲目性),即使我们可以指望科学和技术可能及时解决那些可怕的问题,但谁也不敢仅仅凭借乐观的信念来支撑内心的安定。如果我们准备接受这1200年的生存,那就应该同时作好准备,我们得到的未必就是一个甘甜可口的大蛋糕。即使科学或医学能够保证1200年的预期寿命,我们仍然可能随时面对死亡、伤害,甚至是极为困苦、求死不能的处境。养尊处优的现代人脆弱的神经是否有这样的承受能力,是非常值得怀疑的。 让我们暂且忘记这种悲观的想象,设想一下在这1200年开始以后,我们将长期处于繁荣、富足的状况,情况是否就会变得美好一些。美国科幻作家阿西莫夫写过一部小说,大致情节是在一颗有7颗恒星照耀,因而总是“阳光”明媚的行星上,若干千年一个周期,由于行星自转和同时出现的“日蚀”,会遇到若干小时的黑暗。在那个时刻,习惯了光明的人们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集体性的歇斯底里很快摧毁了数千年发展起来的文明,绝大多数人死于这一浩劫。这已成为这一星球智慧文明的宿命,少数科学家的理智无法中断这种循环。显而易见的是,阿西莫夫的创作灵感并不来自一个想象中的星球,他试图告诉我们的不是遥远天边已经发生的悲惨故事,而是按我们目前的理智水平,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上完全可能发生的社会灾变。不再习惯死亡而习惯了安乐的人们,在逐渐或突然降临的灾难面前,会不会理所当然地像某些“灾难片”中设计的那样,在某些英雄人物的率领下,理智地面对灾祸,泰然走出困境?惊慌、混乱、疯狂和无意义的争夺会不会成为不可遏止的潮流,冲毁我们赖以生存并历来珍视的物质的财富和精神传统?这里没有一个简单的答案。当然,前面那个故事中的人们还是有着正常的代际更替,这会冲淡对往事的记忆,因而前人付出惨重的代价得到的教训,在后人看来可能不过是杞人忧天。但是,同一代人的记忆就一定那么可靠?只要我们回想一下20年前、30年前或50年前的经历,即使我们还记得其中的一些断片,我们仍然能保有当时那份感情吗?仍然能激发栩栩如生的想象吗?其实,在一个安乐了几十年的人的心中,早年的奋斗、牺牲和困苦,往往不是化为引以骄傲的资本,就是一种融化在淡淡的惆怅或富有诗意的悠长回味。再去奋斗?再作牺牲?再吃苦头?很少有人有真实的勇气,甚至也早已丧失了体力的储备。 长寿究竟是幸事还是不幸,至少对在按现在的方式组织的社会中生活的人类来说,确实很难说清。苏格拉底曾经想象死亡对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可以避开世俗的喧嚣,与自己愿意交往的人们的灵魂在一起;或者,就如同无梦的睡眠。在他看来,即使是后者,也未必比活着更差。在他被判死刑以后,他请那些决意将他置于死地的民众扪心自问,在活着的岁月里,究竟有几天比无梦的睡眠更加快乐?这样一来,恐怕确实很少有人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即使可以把人世间的阴谋邪恶放在一边,也可以不相信原罪赎罪或人生来就是领受生老病死诸般苦境的宗教学说,但我们仍然看得到,活着并不仅仅是为了享受快乐,更多地意味着压力和负担。当我们的预期寿命在100年以下时,我们大致可以知道这种压力和负担的限度;在一个稳定的、社会福利比较完善的现代社会中,我们还可以预期,到一定年龄以后,我们可以卸下部分负担,摆脱部分(可能是大部分)压力,做一些有能力做又确实想做的事。如果我们的有效生存时间延续到1000年以上,那种由漫长而又充满未知因素的未来岁月带来的压力和负担是否过于巨大,以至超出了我们精神的承载力,谁能否定这种可能性呢? 当然,我们可以如现在的某些人一样,选择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轻松生活方式。即使这样,仍然有诸多问题难以回避。韩非子有一则寓言,说的是两只虱子在一个肥猪身上搏斗,第三只虱子过来,问它们在干什么?回答是“争膏腴之地”。第三只虱子笑道:除夕一到,这头猪就会被宰杀烹烧,到头来大家一起死于非命。前两只虱子立即被这深刻的道理所折服,于是尽弃前嫌,共享美味,那头肥猪因三个吸血鬼的合作努力而变瘦,竟躲过了被宰杀的宿命。在这里,死亡的威胁成为十足的理由,使那些争夺者放弃了争斗,那么,如果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为利益和既得利益的争斗还能用什么理由来化解?在较短的生命中,利益的损失相对也较少,面对漫长的未来,眼前的损失可能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损失,围绕现实的或潜在的利益的争斗,可能就会无限扩展,以至无法收拾。当然,这可能不是不可化解的,例如,我们或许可以采取哲学家或文学家想象中巴比仑式的轮回,皇帝轮流做,乞丐也轮流做,这样,社会组织就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会产生怎样的局面,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的范围。 现在,全球人口已经超过了60亿;按最乐观的估计,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最多只能承载150亿人口。如果从现在开始人们很少死亡,那么,为了共同的生存,在未来500年或1000年内,至少在向其他星球大规模移民的技术发明以前,人类必须基本停止生儿育女。人类将长时间生活在一个没有儿童、因而也缺乏天真灿烂的社会之中。活着的人们由于不断累积的阅历,也将越来越老练、成熟。在这样的社会中,整天、整年以至成百年地与一大群老于世故的人们打交道,个中滋味想起来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还有一个更加令人害怕、也具可能性的前景。从埃及的法老和中国的秦始皇起,不少雄才大略的统治者就孜孜不倦地寻求不死药以求永生。当这种技术终于出现的时候,恐怕也会是那类拥有由政治地位或物质财富等带来的各类权势的人们首先得以享受这一成果。他们当然懂得这一技术一旦普及到大众会产生怎样的问题。当他们自己首先从中受益后,立即会想到加以封锁和垄断,以便千秋万代保有自己的生命和权势,不断扩展自己的利益。在现在的社会组织形式中,那些权势人物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一旦如此,地球就成为某些人的“家天下”,社会的进步将无从谈起;而被拒于门外、无缘享受这一技术成果的大众命运如何,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将人的寿命延长到1200年的许诺,还不知道是宗教性的千年王国的预告,还是建筑在现代科学基础上即将成熟的技术。我宁可只是前者,宁可在让人兴奋一阵以后随风飘散。现代的人类和人类社会都太幼稚,还没有能力享受如此丰盛的成果。在中国小说镜花缘中,唐敖和林之洋等曾经到过一个国度,那里的人们活20年,死20年,然后再度复活,循环往复。当他死去时,以前的既得利益全部化为乌有,再度复活后只能从零开始,重新为自己积累生活的基础,因而那里的人们并不怎么重视权势、财富等通常人们极为重视的东西。在现在的人类理智和现在的社会组织下,如果一定要追求永生或延长寿命,这种形式恐怕还算稍微合适。如果大跨度延长寿命的技术确实已经趋于成熟,建议从事这项研究的科学家们稍稍改变一下成果的形式,首先让人类适应断续的生命延展形式,到人类能够想通许多现在还想不通的问题以后,再推出连续的生命延展方式。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与100年前相比,现在人的寿命已经不算短了。如果说在平均预期寿命只有30或40年时,不懂历史、哲学和其他人文科学,马马虎虎混一辈子还不成什么问题,那么,在多数人的预期寿命正向一个世纪靠拢的时代,人文科学上的无知就会严重影响个人和群体的生活质量了。事实上,遍及各个层次人群的对人文科学的无知、傲慢和自以为是,已经是社会进步的严重障碍因素,也是现在的人类还不能活得太长最根本的原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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