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碎片随风飘零作者：姚晓黎爱像青橄榄，那涩涩的滋味，就是随风逝去，也有余味在心头“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每当听到同桌的你这首歌 时，就会勾起我怀旧的思绪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初恋，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因为那时半大孩 子的我根本不知道啥叫爱，更让人可笑的是，当时我所倾慕的人儿，至今也浑然 不知我那时对她的痴迷有多深。八十年代初从乡村走出来的我，完全脱解不了身上泥土的气息，反而滋生 了我心底的点点卑微。所以当见到那个穿着如薄婵丝般的花蝙蝠衫， 头戴雪白色 宽沿太阳帽，迎着朝霞和太阳飘过来的女孩时， 颤动了我那十五六岁的心扉，心 底泛起圈圈涟漪，如梦如幻不多久，我们便知道那个女孩叫燕，而且还知道她是我们乡镇最大父母官 的千金。幸运的是她成了我的前桌。流行整洁的衣着，大方阳光的微笑，良好的 家庭教养所养成的优雅举止。让我们身边几个半不拉大的屁大男孩， 聚在一起面 对着她时，故意拉咼嗓门说话，故意抬咼眼神，故意挺直胸膛，以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在她面前走来晃去。但私下里个个都逃避不了偷偷的用眼角去挖视她，我 也不例外。慢慢地，我们发现她没有我们所想像的那样高傲， 对我们更没有半点 鄙视的眼光，反而真诚友好地主动向我们靠近。不多久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她不仅帮我一遍遍抄老师罚我做的作业，在老师检查背书时偷偷地用手势提醒打 顿的我，用脚踢醒课堂上偷睡的我。我一边香香地嚼着她从家里用纸包来的小干 鱼，一边和她肆无忌惮地打笑。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了香蕉，也吃上了透红的大苹 果。她调皮地和我扳着手腕，我将她漂亮的绒帽悄悄的摘掉，抛向头顶，让那群 屁大男孩们疯抢着，看着她嘟着嘴要哭的样子，我乐得直不起腰来。稚气中的打笑声仅仅一年就晃悠过去了，几科不及格的成绩让我拉下一 级。和她疯闹的笑声很难再续。也不知道失落感从何时爬上我心头的。 只是每次 课间上厕所时，我都故意绕着她的教室走。每次课间操时我都故意排到离她近的 地方，看着她的手腕缓缓举向头顶，再慢慢弯腰。看着她第一次穿着白色的钉底 球鞋。看着她刚换的白色制服。看着她发式的变化。也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衣兜 里多了一块小镜片，头发也成了三七开的小分头，每次穿上一件新衣服或者穿上 一双理亮的长筒雨靴，也要去她教室门前昂首转上一圈。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她 那浅浅的笑，淡淡的容在我的脑海中已挥之不去， 她嘴角那小小的朱砂痣是那样 的美。也不知从何时起，我看她的眼神已变得柔和羞涩，想看又不敢看。也不知 从何时起，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我，将脚伸进自行车的三脚架内骑上， 在学校操场 上兜起一阵风来。也不知从何时起，每次下晚自习后，我已习惯的尾随她步入夜 色之中，躲在法国梧桐树下目视她走进乡政府雄伟的大门内，直到窗口那一束灯 光熄灭。若隐若现涩涩的感觉让我半熟了一样。 当嘴上茸茸的毛长出时，我不再爱 疯闹了，丟魂似的沉思，课堂上的走神，男女同学之间小纸条的传递，真真假假 的传闻。神使鬼差地让我将一封似明非白的小纸条， 夹在书内让一名信任的女同 学转到她的手上，继而是一段数日的煎熬，心里怦怦的感觉比等高考通知书还紧 张。在我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将我的小纸条递交老师，反而给我一封长达三页纸 的回信，看着她那娟秀的字迹，还有那带香的信封，我醉了，我在学校的草坪上 翻滚蹦跳，许久后才跑到寝室后的墙角边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我把她那封回信从 怀中取出，撕成点点碎片，抛向空中，散落在河堤边的小草上时，点点碎片上也 散落着我的体温，那时正是我落榜沮伤之时。我受不了她在回信里对我学习勉励 的刺激。不出一周，我又跑到河堤边，将在风雨中褪色的碎片点点拾起，并小心 翼翼的拼凑好，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用手绢再次包起，一直珍藏在家中的箱底。中学未修完的我穿上了橄榄绿，头顶国徽时，神气活现地好像又找回了自 信。于是一封又一封的飞鸿从四川警营飞出， 我浑身解数地向她展示我那羞涩的 特长，部队文书岗位的闲暇，让我把字变成了书法，把纸上的涂鸿变成了铅字， 但却始终也没滋生出我向她明确示爱表白的勇气。第一次探亲时，回家后的第二天我就步行二十多里路，拎着一满兜黄灿灿的橙子迈向她上学的邻镇，因放月假扑了个空。充满斗志的我第四天终于见到了心中的女神，那一汪清水般的眼神，那细细的眉，低垂羞红的脸，绞动发角如葱 的手指，一呼一吸的气息让我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在梦中。面对周围同学们射来 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神，她抬头看看弥漫的小雨，在教室后的水杉树林中怯生生对 我说：“我去拿把伞来吧！ ”为了多和她呆会儿，我在警服的支撑下伟岸地说：“算了吧”。后来想起，自己当时真是个大傻蛋，一把小雨伞不仅为我那腼腆的天使遮住四周如刺的眼神，更能拉近我们相偎的距离，那是多么浪漫的事呀！像这样的犯傻我第二次探亲时又重复了一次，以至爱神的距离离我越来越 远。如果说第一次犯傻是幼稚的，那么第二次犯傻纯属于自己那自卑的心理在作 怪。当我第二次探亲时，她已顺畅的进了县城的电大，那可是我们地方的最高学 府。当我坐车来到她就读的学校，正好周末放假的她在洗衣服，当我被邀走进她 的宿舍时，在她学校简陋的宿舍里只有唯一的一张小板凳，她不得不让我坐上她 的床铺，但我却礼貌地坐上了小凳，后来我回忆当时的场景，想起那是多好接近 她的机会啊，再次被我这个傻冒失去了。更不用说当晚同邀走进电影院，连握她 小手的勇气也没提起来，也不用说看完电影后在她的校门离别时， 整整五分钟双 目相视的窘态，自己象呆鸟一样地无法打破。回部队后，我疯了般地温习中学的课程，下操后不顾劳累地锻炼自己的军 事科目，以灼热的眼神期待着一年一度军事院校的考试。 半年后我的军官梦因理 科的低分如肥皂泡般的破灭。自卑的心理让我给她的信一封不搭一封。转业时，一根长辫垂过腰际的川妹子，挽着我的手，枕着我的臂，来到了被 我吹嘘得天花乱坠般所谓鱼米之乡的家。 川妹子与世无争的贤淑，溶入了我家的 亲情当我把长辫的川妹子带到燕的学校宿舍时，燕在坦然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不解和不安，以至后来听人说，我们走后，当晚燕就独自爬上她们学校宿舍的楼上呆 立了近两个小时。时光飞逝，记忆的闸门想关也关不住，点点碎片的字痕早已模糊，但那一丝 丝的柔情和弥散的体温在心底不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