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产与私产之间公社结体之际的村队成员权及制度逻公社结体之际的村队成员权及制度逻辑辑1作者简介历史学博士。现任历史学博士。现任上海大学文学院上海大学文学院社会学系人类学教授，博导。社会学系人类学教授，博导。近期主要学术论文近期主要学术论文1、乡村纠纷中国家法与民间法的互动，开放时代，、乡村纠纷中国家法与民间法的互动，开放时代，2005，12、山东、山东“老区老区”的土地改革与农民日常生活，二十一世纪，的土地改革与农民日常生活，二十一世纪，2004，43、中国乡村革命研究中的叙事困境，中国农史，、中国乡村革命研究中的叙事困境，中国农史，2003，24、解读地方性制度、解读地方性制度一项中国社会研究的本土化策略，东方一项中国社会研究的本土化策略，东方论坛，论坛，2003，25、近代江南的村籍与地权，文史哲，、近代江南的村籍与地权，文史哲，2002，096、农民的财产关系与近代中国司法的性质，河北大学学报，、农民的财产关系与近代中国司法的性质，河北大学学报，2002.087、制度与话语、制度与话语近代江南乡村的分家析产，福建论坛，近代江南乡村的分家析产，福建论坛，2002，28、近代江南乡村农家生计与家庭再生产，中国农史，、近代江南乡村农家生计与家庭再生产，中国农史，2002，39、近代江南乡村的族产分配与家族伦理，江苏社会科学，、近代江南乡村的族产分配与家族伦理，江苏社会科学，2002，210、近代江南乡村妇女的财产权，史学月刊，、近代江南乡村妇女的财产权，史学月刊，2002，111、传统中国乡村社会的财产边界，东方论坛、传统中国乡村社会的财产边界，东方论坛，2002，12近期主要学术著作：近期主要学术著作：1、近代江南乡村地权的历史人类学研究，、近代江南乡村地权的历史人类学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2、地权分配、地权分配?农家经济农家经济?村落社会村落社会1900-1945年的山东农村，年的山东农村，齐鲁书社齐鲁书社，2000近期主要课题：近期主要课题：1、统筹城乡发展中的农村支持体系研究，、统筹城乡发展中的农村支持体系研究，2004年度国家社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科基金项目2、城市化进程中农村财产关系的实践形态，、城市化进程中农村财产关系的实践形态，2004年度上海年度上海市曙光计划市曙光计划3、农村、农业、农民：问题与对策，、农村、农业、农民：问题与对策，2003年度上海市社科年度上海市社科项目项目4、上海周边乡村城市化进程中农民财产关系的变化，、上海周边乡村城市化进程中农民财产关系的变化，200年年度市教委项目度市教委项目获奖：获奖：1、地权分配、农家经济、村落社会，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地权分配、农家经济、村落社会，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秀成果三等奖，20022、近代江南乡村地权的历史人类学研究，上海市哲学社会科、近代江南乡村地权的历史人类学研究，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学优秀成果三等奖，20043文章结构文章结构第一部分：问题与方法第一部分：问题与方法第二部分：道德话语，诉讼策第二部分：道德话语，诉讼策略和法律实践略和法律实践第三部分：讨论第三部分：讨论4民间法释义民间法释义民间法是由风俗习惯长期演变而来的逐渐制度民间法是由风俗习惯长期演变而来的逐渐制度化的规则。这些逐渐制度化规则通常可以在不同化的规则。这些逐渐制度化规则通常可以在不同程度上被视为法律，但又不同于正式的国家法，程度上被视为法律，但又不同于正式的国家法，它们甚至不是通过它们甚至不是通过国家国家正式或非正式正式或非正式授权授权产产生，在某种意义上，人们称之为生，在某种意义上，人们称之为民间法民间法。民间法不仅包括个人方面，也包括社会方面，民间法不仅包括个人方面，也包括社会方面，不仅包括善恶美丑、是非曲直的认知，也包括合不仅包括善恶美丑、是非曲直的认知，也包括合理性、正当性的价值评理性、正当性的价值评，因而它绝非单纯、狭，因而它绝非单纯、狭隘的日用伦常，而是人们处理相互关系时应遵循隘的日用伦常，而是人们处理相互关系时应遵循的行为准则，是在长期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关于人的行为准则，是在长期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关于人类行为，合于理，利于人的起码价值标准。类行为，合于理，利于人的起码价值标准。5一一问题与方法问题与方法20世纪后半期，作为财产权制度形世纪后半期，作为财产权制度形态的家族组织极其共产形式在态的家族组织极其共产形式在“土土改改”中已经被改造；又经过合作化中已经被改造；又经过合作化和集体化运动，农民家户也失去了和集体化运动，农民家户也失去了农地所有权，家户私产的主要部分农地所有权，家户私产的主要部分也主要是经过也主要是经过“土改土改”在分配之后在分配之后的房产了。的房产了。6然而，在公社制度和村队场境中，然而，在公社制度和村队场境中，农民的公私观念又以另一种新的时农民的公私观念又以另一种新的时间形态参与了对传统的间形态参与了对传统的“公私相对公私相对化化”理念的再构造；而村队成员权理念的再构造；而村队成员权的制度逻辑亦被嵌入于涉及集体财的制度逻辑亦被嵌入于涉及集体财产权的实践关系中。产权的实践关系中。7回顾回顾本文的核心问题：通过解本文的核心问题：通过解读村队成员权的制度逻辑，读村队成员权的制度逻辑，进而解释乡村法律秩序的进而解释乡村法律秩序的实践逻辑。实践逻辑。8张乐天，张乐天，1949年生，浙江海宁人。年生，浙江海宁人。1985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获哲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获哲学硕士学位。现为复旦大学社会学系学硕士学位。现为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著作为告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著作为告别理想别理想人民公社制度研究；主人民公社制度研究；主要研究领域为城市与农村社区、社会要研究领域为城市与农村社区、社会工作。工作。9时代背景：时代背景：20世纪世纪80年代初期年代初期时代关键词时代关键词：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核心问题核心问题：房产纠纷房产纠纷村队场境：村队场境：亲族关系，家族共财观念，亲族关系，家族共财观念，生存伦理和互惠观念，包含阶级话语、生存伦理和互惠观念，包含阶级话语、集体主义公平原则的新传统集体主义公平原则的新传统论文关键词：论文关键词：村队成员权，村队成员权，道德话语，道德话语，诉讼策略，法律实践，民间法秩序诉讼策略，法律实践，民间法秩序10所用资料所用资料山东郜县法院山东郜县法院20世纪世纪80年代初期的民事诉年代初期的民事诉讼案件。讼案件。回顾回顾本文着重探讨的村队成员权已经不再简单本文着重探讨的村队成员权已经不再简单地表现为习俗或民间规则，也内在地蕴含地表现为习俗或民间规则，也内在地蕴含了土地的集体所有权制度。即使是国家法了土地的集体所有权制度。即使是国家法意义上的集体产权，其运作实践也离不开意义上的集体产权，其运作实践也离不开村队成员村队成员日常道德观日常道德观的支撑。的支撑。11解释乡村纠纷发生及其解解释乡村纠纷发生及其解决机制的实践逻辑，决不决机制的实践逻辑，决不能脱离对于农民日常生活能脱离对于农民日常生活的道德观和财产观的理解。的道德观和财产观的理解。12从资料的意义上说，不能离开对地从资料的意义上说，不能离开对地方社会方社会历史感和地方感历史感和地方感的理解而去的理解而去孤立地解读民事诉讼卷宗：孤立地解读民事诉讼卷宗：在方法论层面，当事人的诉讼策略在方法论层面，当事人的诉讼策略离不开日常生活中道德化的离不开日常生活中道德化的民间法民间法秩序和法律实践。秩序和法律实践。13二二道德话语、诉讼策略道德话语、诉讼策略和法律实践（和法律实践（1）时间：时间：1984年年7月月原告：侯庙乡郑村原告：侯庙乡郑村“东队东队”杨杨明臣明臣被告：生产队队长孙月荣被告：生产队队长孙月荣14案件原委简述案件原委简述杨明臣的话杨明臣的话我在我在1961年外出东北，离家时有三间瓦房等，交年外出东北，离家时有三间瓦房等，交给队里使用。开始当做磨坊，后来队里当了牛屋。给队里使用。开始当做磨坊，后来队里当了牛屋。69年，大儿子杨广发回来要房子，年，大儿子杨广发回来要房子，79年我回来要年我回来要房子，房子，81年我爱人回来要房子，当时两任队长郑年我爱人回来要房子，当时两任队长郑兆乾，郑四海，会计扬运河，都同意把房子还给兆乾，郑四海，会计扬运河，都同意把房子还给我，我，83年底，我和爱人从东北回来，确定在家久年底，我和爱人从东北回来，确定在家久住，便住在队里还我的这座房子里。住，便住在队里还我的这座房子里。可是，现任的队长孙月荣却改变原生产队长还房可是，现任的队长孙月荣却改变原生产队长还房子的方案，而且百般刁难：子的方案，而且百般刁难：15第一：请请社员第一：请请社员第二：要求我补贴第二：要求我补贴350元元第三：软硬兼施第三：软硬兼施第四：卖房子第四：卖房子第五：殴打证明人郑四海第五：殴打证明人郑四海第六：卖树并歪曲事实第六：卖树并歪曲事实16衣食温饱衣食温饱饱饱道德认同道德认同同同社员群众对村队集体社员群众对村队集体财产权的权属关系财产权的权属关系17房子尽管是杨明臣家房子尽管是杨明臣家的，但经过村队使用，的，但经过村队使用，其家户私产的意义已其家户私产的意义已经发生变化，责任田经发生变化，责任田又是集体的，因此群又是集体的，因此群众社员都有发言权众社员都有发言权18孙月荣的话孙月荣的话杨明臣的阶级出身和杨明臣的阶级出身和“历史罪行历史罪行”；杨的三件东屋，杨的三件东屋，57-63年大队使用，年大队使用，64-68年无人住年无人住管，管，69年北间倒，年北间倒，70年倒完小瓦大部分碎，丢失檩子。年倒完小瓦大部分碎，丢失檩子。69年广发回来时没人答复房子的事，据说丢失的檩子被年广发回来时没人答复房子的事，据说丢失的檩子被杨广福杨广发偷去卖掉；杨广福杨广发偷去卖掉；79年在职队长郑四海也不承认年在职队长郑四海也不承认房子一事；房子一事；81年名臣爱人又要房子，在职队长郑四海说年名臣爱人又要房子，在职队长郑四海说她倒算，领着社员将她支的锅踢倒，根本不承认给他房她倒算，领着社员将她支的锅踢倒，根本不承认给他房子。郑兆乾、扬运河只好开一个证明，证实房子倒后，子。郑兆乾、扬运河只好开一个证明，证实房子倒后，他俩卖了一些东西，承认队里还他一部分钱，根本没有他俩卖了一些东西，承认队里还他一部分钱，根本没有承认用牛屋还他。至于郑四海开的承认用牛屋还他。至于郑四海开的“补写一份同意还房补写一份同意还房的证明的证明”已被侯庙司法所给予否定，证明是假的，郑四已被侯庙司法所给予否定，证明是假的，郑四海是文盲，他不承认这事。海是文盲，他不承认这事。19“东队东队”承认杨明承认杨明臣房子的建材被当臣房子的建材被当时的生产队干部卖时的生产队干部卖掉了，而归还房子掉了，而归还房子的事则根本不存在的事则根本不存在。20“郑村东队郑村东队”对杨明臣列举孙月对杨明臣列举孙月荣六大罪状逐一反驳：荣六大罪状逐一反驳：没有的事！没有的事！21二二道德话语、诉讼策略和法道德话语、诉讼策略和法律实践（律实践（2）时间：时间：1985原告：王先晋原告：王先晋被告：王继业被告：王继业22王先芝的话王先芝的话我有两间房，是土改时本村地主均的，有我有两间房，是土改时本村地主均的，有因生活所迫因生活所迫59年出走到黑龙江，此房由大年出走到黑龙江，此房由大队当过办公室，生产队当过仓库，队当过办公室，生产队当过仓库，79年由年由原来的一个队分为两个队，此房划给了东原来的一个队分为两个队，此房划给了东队。队。82年我返回村里，要求还房，大队通年我返回村里，要求还房，大队通过调查，情况属实，允许换房子，但东队过调查，情况属实，允许换房子，但东队队长王继业百般阻挠，特请求判决。队长王继业百般阻挠，特请求判决。23王观庙东队全体社员的话王观庙东队全体社员的话。在在1983年经大队会计继成提出以上二间年经大队会计继成提出以上二间屋给王先晋，经我队全体社员讨论，公屋给王先晋，经我队全体社员讨论，公共财产变为私财是不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共财产变为私财是不符合党的方针政策的。如果这样的话，当时（的。如果这样的话，当时（1956）社员）社员往队里交的东西都去要，如何处理？根往队里交的东西都去要，如何处理？根据现实情况，我队社员坚决不同意给他据现实情况，我队社员坚决不同意给他。24在上述两个个案中，当事人、证人的在上述两个个案中，当事人、证人的表述有很多相互矛盾之处，表达与实表述有很多相互矛盾之处，表达与实践也有诸多背离，诉讼策略主要反映践也有诸多背离，诉讼策略主要反映当事人的利益主张，而利益主张则具当事人的利益主张，而利益主张则具有十分浓厚的道德化表述倾向。或者有十分浓厚的道德化表述倾向。或者可以说，道德话语和诉讼策略形成了可以说，道德话语和诉讼策略形成了纠纷和诉讼机制的连续性整体，在实纠纷和诉讼机制的连续性整体，在实践的层面不太容易清楚地二分。践的层面不太容易清楚地二分。25三三讨论讨论现代化进程是一个传统农业社会消逝，现代工业社会兴起的历史转变过程，在这一转变过程中，作为传统农业社会主体的农民如何顺应和完成这种转变，由农村人转变为城市人，是各国普遍面临的一个难题伴随这一历史发展进程，有关农民经济与社会研究的学术传统中，自上个世纪20年代以来，逐渐形成了两种相互对立和争辩的理论脉络，这就是在经济学，人类学，农民学等领域的研究中人们所称的斯科特-波普金论题。26所谓斯科特-波普金论题，究其实质就是，传统小农到底具有“社会理性”还是“经济理性”。27村队成员权的制度逻辑本身，依然村队成员权的制度逻辑本身，依然延续了延续了“公公”“私私”相对化的文相对化的文化传统。村队成员权蕴含了村落的化传统。村队成员权蕴含了村落的生存伦理、家族关系和聚落共同体生存伦理、家族关系和聚落共同体传统，也内在延续了村落成员权的传统，也内在延续了村落成员权的文化传统，但更主要的原理是公社文化传统，但更主要的原理是公社时期的集体主义传统。时期的集体主义传统。28村落成员权也体现了村落的既有传村落成员权也体现了村落的既有传统和历史记忆。所有这些都原本是统和历史记忆。所有这些都原本是家户私产的房产带有了集体财产的家户私产的房产带有了集体财产的“共有共有”性质。相对于集体财产的性质。相对于集体财产的模糊性，家户私产的权属关系在村模糊性，家户私产的权属关系在村民的历史记忆中也是相对清晰的。民的历史记忆中也是相对清晰的。29村队成员权这一集体主义传统，其制村队成员权这一集体主义传统，其制度逻辑是在村队场境中加以解释的，度逻辑是在村队场境中加以解释的，而在当下中国农村，这一传统仍具有而在当下中国农村，这一传统仍具有实践意义。实践意义。作为一个历史拐点，作为一个历史拐点，20世纪世纪80年代初年代初期期“公社公社”的解体，在国家主流话语的解体，在国家主流话语中的历史意义和农民日常生活中的实中的历史意义和农民日常生活中的实践意义是想通的，村队成员权正是人践意义是想通的，村队成员权正是人民公社留给民公社留给“后公社后公社”时期的历史遗时期的历史遗产，而这一遗产又正被不断产，而这一遗产又正被不断“发明发明”着。着。30在中国社会，特别是乡村社会，在中国社会，特别是乡村社会，财产关系和身份制取向的伦理财产关系和身份制取向的伦理关系浑然一体，在关涉财产关关系浑然一体，在关涉财产关系的利益分配机制中，道德评系的利益分配机制中，道德评价和道德表达总是其实践逻辑价和道德表达总是其实践逻辑的主导因素。的主导因素。31在一项具体的纠纷中，特别是关系在一项具体的纠纷中，特别是关系到集体财产分配的纠纷中，道德话到集体财产分配的纠纷中，道德话语已经作为当事人的诉讼策略而构语已经作为当事人的诉讼策略而构成纠纷发生和解决机制的有机组成成纠纷发生和解决机制的有机组成部分。部分。诉讼策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诉讼策略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当事人为求胜诉而采用的权宜之计，当事人为求胜诉而采用的权宜之计，但他离不开当事人日常生活中的道但他离不开当事人日常生活中的道德话语和以财产关系及相应道德观德话语和以财产关系及相应道德观念为核心的民间法程序。念为核心的民间法程序。32法，不是只有在纠纷和诉讼的场合法，不是只有在纠纷和诉讼的场合才存在，农民道德话的法意识作为才存在，农民道德话的法意识作为民间法秩序的核心，其实已经渗透民间法秩序的核心，其实已经渗透和弥散在日常生活中了。和弥散在日常生活中了。3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