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厩（并为郎。稍迁至栘中厩（ji)监。时监。时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汉连伐胡，数通使相窥观。匈奴留汉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使郭吉、路充国等，前后十余辈。匈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奴使来，汉亦留之以相当。天汉元年，且鞮且鞮(d)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曰：“汉天子我丈人行汉天子我丈人行(hng)也。也。”尽归汉使路充国等。尽归汉使路充国等。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武帝嘉其义，乃遣武以中郎将使持节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答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惠等募士斥候百余人俱。既至匈奴，置币遗置币遗(wi)单于。单于益骄，非汉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所望也。 2.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方欲发使送武等，会缑(gu)王王与长与长(chng)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水虞常等谋反匈奴中。缑王者，昆缑王者，昆(hn)邪邪(y）王姊子也，）王姊子也，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与昆邪王俱降汉，后随浞野侯没胡中。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阏氏(ynzh)归汉。会武等至匈奴，归汉。会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候胜曰：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伏弩射杀之。吾母与弟在汉，幸蒙其赏赐。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 3.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ynzh)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单于使卫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语(y)发，以状语发，以状语(y)武。武。武曰：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死，重负国。”欲自杀，胜、惠共止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4.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毉武，驰召毉(现作现作“医医”)。凿地为坎，。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绝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武气绝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候问武，而收系系(x)张胜。张胜。 5.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会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剑斩虞常已，律曰：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剑欲击之，举剑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副有罪，当相坐。坐。”武曰：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连坐？何谓连坐？”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复举剑拟之，武不动。律曰：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蒙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武不应。律曰：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武骂律曰：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且单于信女，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反欲斗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6.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绝不饮食。天雨不饮食。天雨(古音古音y)雪，武卧啮雪，雪，武卧啮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d)，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mo)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於靬王弋尽落。积五、六年，单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弓弩，於靬射海上。武能网纺缴，檠弓弩，於靬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病，王爱之，给其衣食。三岁余，王病，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赐武马畜、服匿、穹庐。王死后，人众徙去。其冬，丁令众徙去。其冬，丁令(lng)盗武牛羊，盗武牛羊，武复穷厄。武复穷厄。 7.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初，武与李陵俱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使陵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乎？前长君为奉车，从至雍棫阳宫，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扶辇下除，触柱折辕，劾大不敬，伏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剑自刎，赐钱二百万以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孺卿从祠河东后土，宦骑与黄门驸马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争船，推堕驸马河中溺死，宦骑亡，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诏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饮药而死。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来时，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阳陵。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复谁为乎？愿听陵计，勿复有云。”武曰：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武父子亡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勿复事父也。子为父死，亡所恨。愿勿复再言！再言！” 8.陵与武饮数日，复曰：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子卿壹听陵言。壹听陵言。”武曰：武曰：“自分已死久矣！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 9.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曰：“武等实在。武等实在。”10.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单于召会武官属，前以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师。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年春至京师。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